一般以‘我个人很喜欢’作为开场白的话,后面肯定接着‘但是’,沈全真一颗心沉到太平洋底,第一反应,她和乔旌南的设计,还能搞不过会议桌对面那水货?
尤佳打扮得花枝招展,烟熏妆鱼骨辫,知道她是搞室内设计,不知道的还以为搞妆发设计的。
尤佳对她那张脸,肉眼可见的用力过猛,不由得让沈全真想到了‘穷人乍富’四个字,因为从前从未拥有,得到后自然要变本加厉地炫耀。
尤佳坐在那里,下巴微扬,身上的红色仿佛在提前庆祝自己的胜利。
付阮和蒋承霖皆是面不改色,窦海龙自顾说:“当时蒋总和付总公司的方案是第一个展示的,现场反响很不错,看得出大家也都很满意,但现在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窦海龙,窦海龙面带难色,双手在桌面交叉而握:“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在座的各位,要么是公司高层,要么是部门高管,都是非常有社会地位和个人信誉的人,按理说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窦海龙越说,沈全真反而越发听不懂,蒋承霖开口:“窦局不妨直说,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
蒋承霖给了个台阶,窦海龙这才小心谨慎:“是这样,一共三个方案,我们在现场观看时,发现有两个相似度很高的方案,分别是蒋总付总这边提供的方案,还有地安和沃泷提供的方案。”
此话一出,长桌上所有人神色各异,沈全真和乔旌南双双沉下脸。
对于搞创作的人而言,没有什么能比听到‘相似度很高’这种话,更让人敏感的。
对面尤佳开口:“窦局,相似度很高是什么意思?上面怀疑我们两家私下有商量,还是谁事先看了谁的方案?”
窦海龙可不愿意明目张胆地得罪人,一开口就是老官腔:“能坐在这儿的,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每家公司也都是实力雄厚,我们当然不认为是谁看了谁的方案,可现在结果也很让人头疼。”
说着,窦海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夹:“这是规划局找了多位专业人士做的,有关双方方案多处类似的对比。”
助理接过文件夹,挨个儿发给大家。
陆家代表出声:“窦局,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窦海龙看向说话人,对方道:“按理就算陆家没有竞标成功,我们也要留下恭喜竞标成功的伙伴,但现在既然大家还有些误会需要处理,我想冒昧的申请一下,接下来的会议,陆家就不参与了。”
都是人精,谁能听不出这话的言外之意呢,一个确定出局的人,没必要再继续蹚浑水,至于最后到底花落谁家,早晚都要公布,有些热闹,一个看不好,还容易惹得一身腥。
窦海龙很快点头应允,起身跟陆家代表握手,还亲自送到办公室门口。
在此期间,剩余众人,人手一份对比表,沈全真和乔旌南越看脸越黑,饶是付阮和蒋承霖,两人都是外行也看出门道。
窦海龙回到座位,一眼望过所有人的面色,蒋承霖和付阮依旧不动声色,其余人等则是黑脸的黑脸,惊讶的惊讶。
窦海龙:“我们关起门来说,双方的方案都做的非常顶尖,既包含了上面对南岭的功能性要求,也有出乎我们预料的新意和诚意,可现在就因为这些相似处,导致上面很难决定到底选择哪边儿的方案。”
付阮不急不缓:“窦局是科班出身,不用说得这么客气,一张a4纸罗列了4大类18处相撞细节,我这个外行都看得懂,考试时的雷同卷,有人抄了。”
她第一个捅破云山雾罩,直面所谓的‘尴尬’。
不等窦海龙开口,对面尤佳似笑非笑:“专业人士都没盖棺定论,外行又来指点江山。”
沈全真忍她很久了,直言道:“你是专业人士,你看完这份对比觉得没人抄?”
尤佳一眨不眨:“搞创作的人都知道,被扣上抄袭的帽子等同死罪,现在窦局都只说多处相似,你们一开口就是有人抄袭,那是谁抄了?你抄我还是我抄你?”
看似说着正义的话,实则睁着眼睛说瞎话,沈全真拉着脸:“你要是不近视,看得清纸上的字,还觉得这不叫抄袭,那你不光没有职业素养,你还道德低下!”
乔旌南知道,要不是碍着官方场合,沈全真肯定骂尤佳瞎。
沈全真已是极力控制情绪,尤佳偏要在她底线上蹦迪,眉头一蹙,委屈大过愤怒:“你说谁呢?好好地凭什么骂人啊?”
沈全真眼睛一闭,吸了口气,在桌下握拳。
窦海龙出声打圆场,乔旌南黑着脸打断:“你不让外行定论,我大学加入行,今年第十三年,我有资格说话吗?”
尤佳不拿正眼看乔旌南,一副阴阳怪气的口吻:“谁不知道乔总跟沈总监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啊,知道你护妻心切,但这又不是打仗,用不着夫妻齐上阵。”
付阮挨着沈全真坐,以为沈全真会抄起桌上的杯子,轻则泼水,重则连杯子一起扔过去,可沈全真竟然生生忍下了。
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尤佳,沈全真平静警告:“我在跟你聊专业上的事儿,你能不能专业一点儿,不要我说地你跟我谈天。”
这话还有后半句,我说地你跟我谈天,我看你是发癫。
付阮觉得沈全真成熟了,懂事了,竟然到现在都没问候对方家里。
尤佳惯会避重就轻:“你是什么人啊?你问我就要答,你想说我抄袭你吗?”
乔旌南冷声道:“别给我整茶言茶语这一套,都是业内人,跟我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尤佳当即满眼委屈无助:“你们让我说什么?逼我承认我抄袭了?”
沈全真:“你先说两个方案撞这么多,算不算抄袭。”
尤佳侧头看向窦海龙:“窦局,我今天坐在这是冲着您的面子,我是来开会,不是来受审的。”
窦海龙出声安抚,沈全真紧追不舍:“你在怕什么?怕承认之后查出是你在抄袭?”
乔旌南干脆把脸和话都撂下:“今天不把这事儿整明白了,谁都别想走。”
窦海龙:“都消消气,我之前一直不好开口,也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敏感。”
蒋承霖风轻云淡:“话题不敏感,谁作谁敏感。”
尤佳想到蒋承霖在酒吧的当众羞辱,当即回道:“打着讲理的旗号欺负人,真是男人干的事。”
此话一出,付阮和沈全真同时眼皮一掀。
不等沈全真出声,付阮率先开口:“我是女人,我能直接欺负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