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要去的位置不在这里,这里是专门用来围捕苏格兰的猎场。
……而他,则是朗姆选中的最佳猎手。
苏格兰隐隐约约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卧底,时时刻刻察觉危险是一种保命的本能。
他要做的是去看、去听、去想、去收集信息,然后让这些成为自己破局的助力。
苏格兰随口道:“雪莉他们还没到吗?”
他说话时,观察着在场另外几人的反应,泰斯卡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另外两位后勤人员面面相觑,茫然的表情不似作假。
可苏格兰还是感觉不对,因为泰斯卡太“安静”了。
比平时还要更甚几分,说是安静,就像是被关掉了电源的玩具,连生命特征都被剥夺了。
注意到苏格兰的目光,泰斯卡才“开机”,他问:“……是因为堵车吗?”
“是吗?”苏格兰佯装随意,“希望波本不要堵车,能早点和我们汇合。”
舆水怜心里一直紧绷着,他感觉时间越来越紧迫。
苏格兰一直没看过手机,也就是说波本还没给他透露过消息。不能再拖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走到柜子旁,将里面蒙了一层灰的专业书打开,好奇的抖动两下,然后用手抹去上面的灰尘,翻开书来。
那两个后勤人员听到书页抖动的声音,下意识的朝这边投来一眼。
见到舆水怜举着书乱翻后,又将视线收了回去。
就是这个间隙,舆水怜已经做好了他想做的事情。
苏格兰忽然听到泰斯卡发出感慨:“雪莉的办公室里也有一本一模一样的书。”
他转身看去,泰斯卡正背对着他,将那本大书举在手中——而他拇指的位置,正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景光、暴露、逃、追。”
舆水怜在写时,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被后勤人员注意到,所以写得很慢,水性笔的墨水都沁得乱七八糟,好在还能辨认出内容。
诸伏景光有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错愕的情绪犹如被惊起的鸟那般纷飞。
惊愕、疑惑、防备全在这一刻汇聚成化不开的浓墨。
前几天搁在二人中间那层透明的隔阂在这一刻不复存在,诸伏景光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了纸条上最后两个词语的意思。
泰斯卡用书掩着脸,飞快地朝他投来一瞥。
诸伏景光嘴唇翕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接着他掏出了手机,假装看了眼屏幕。
泰斯卡在这个同时,放下了书。
诸伏景光收回手机。
接着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瞬间,飞快的夺门而出——
泰斯卡:“!”
同样“反应过来”的泰斯卡将那本书扔在一边,攥紧手中的纸条冲了出去,在经过垃圾桶时,他直接将那只水性笔扔了进去。
老式写字楼复杂的构造让这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虚假追逃被拉长了过程,变成两个追逐中的影子。
奔跑中,舆水怜感觉身子很轻、好像甩掉了一个时时刻刻拴在他心脏上的重物。
追着苏格兰跑下楼梯时,他竟然产生了许多不该有的想法。
——这楼梯应该再短一些,这样苏格兰能更快逃走。
——这楼梯不该这么短,他还能再多看一会儿他的背影。
如果那个背影就是他日后踽踽独行时参照的道标,那他一定要趁着现在,深刻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将其刻录在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写字楼被他们甩在身后,又回到了开始的那个小巷。
舆水怜停下了脚步,他举起枪来,手却像软掉的棉花糖,仿佛生来就没有按下扳机的力量。
诸伏景光同样回望了过来。
百千句想说的话哽在喉咙,舌头也打了结。
诸伏景光知道只要从这里跑出去,坐上车离开就好,然后就能彻底和这永无安眠的生活说再见。
尽管他心中还有许多疑惑未曾解答,但他已经想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只可能是组织的高层对泰斯卡下达了命令。
而泰斯卡却选择了放走他。
诸伏景光:“泰斯卡,如果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