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想了想, 他先想到的竟然是——泰斯卡为何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泰斯卡现在有想要保护的人吗?
……是这个组织里的人吗?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没有头绪。
他之前认为自己对泰斯卡已经有些了解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泰斯卡表现出的也许只是他的冰山一角罢了。
不过……就算这样, 他不会回避泰斯卡的问题。
诸伏景光:“——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泰斯卡。”
他声音平稳:“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相处的方式也有很多种类……想要保护一个人, 并不需要他是什么特定的身份,也许单纯只是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吗?)
(——苏格兰对他来说很重要?)
舆水怜发现自己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也许曾经这个问题在他心头如蜻蜓点水般跃了过去, 他却没有觉察到。
但是今天, 由苏格兰之口来揭开这个藏在桶里的秘密时,他竟然有种不敢将桶的盖子揭开,将里面展示给别人看的感觉。
接着, 他又想到:反正苏格兰也不知道他说的人是谁,他在畏手畏脚什么?
泰斯卡重重地点了点头, 像在表达他的决心。
诸伏景光不确定他理解了没有。
……但如果泰斯卡真的产生了想要保护什么人的愿望, 一定也是因为那个人对他来说有着很特别的意义吧?
对泰斯卡来说,也许这是件好事?
那个被他如此珍重的人,一定非常重要。
他有一种被人敲打了一下的感觉,好像他身体里原本有一个正在慢慢变大的肥皂泡, 在这一刻被戳破了, 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响声。
好刺耳。
但他依旧选择语气柔和地鼓励泰斯卡:“人想要保护其他人时所产生的守护的欲望是很强大的, 说不定能做到任何事。”
舆水怜:“我会加油的。”
就像他第一次和自己定下约定的说要保护苏格兰的那个夜晚一样, 只是这次他更加明白了这个约定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诸伏景光想揉揉他额前的碎发, 却没抬起手来, 他感觉好像不能这么做了。
“……嗯, 加油。”
=
翌日。
舆水怜被太阳打在脸上的感觉弄醒了, 他睁开眼就看见苏格兰站在旁边拉窗帘,后者侧过头来,对他说:“再不起来,就要错过早餐了。”
舆水怜:“……!”
这边每天的工作时间都是固定的,早上如果不带上自己的工作牌去是食堂刷卡,错过了早餐时间就只能饿到中午。
昨晚的饭咸得要命,肉也是硬的,舆水怜吃是吃了,但喝了很多水,到后来感觉嘴里已经一点味道都没有了,要是连今天的早餐都错过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把衣服全脱,然后冲进盥洗室里将牙膏挤在牙刷里,沾了水塞进嘴里后,又叼着牙刷跑出来穿裤子。
这种“看似一刻都不浪费结果反而适得其反”的一套动作,产生了夸张的喜剧效果。
目睹了泰斯卡“风驰电掣”的极速行动的苏格兰:“……”
舆水怜见他表情,还以为自己动作慢了,忙说:“喔灰很快的——”
“泰斯卡。”
“嗯?”
“……刷完牙再说话。”
“……哦。”
舆水怜最后花了快十分钟才把自己整理好,他现在出门总是会带一根备用的橡皮筋挂在手腕上,看起来和普通的装饰品无异。
等他们到了食堂,发现雪莉已经独自一人坐在位置上了,茶发少女正在翻阅外文期刊。
感受到被人注视,雪莉扬起头来——
“早上好,雪莉。”泰斯卡隔着两个桌子和她打招呼,然后将目光移向了她手中的……牛奶盒。
那表情就像在说“原来你在喝牛奶啊”。
明明泰斯卡没什么别的意思,雪莉却莫名有种……类似“不好意思”的感觉。
她将牛奶盒放下,回答泰斯卡的问候:“……早上好。”
然后,这两人就坐到她的对面来了。
泰斯卡的餐盘里有两片被烤过的白吐司,他什么酱都不加,直接将吐司的边撕下来吃掉了,然后又开始吃别的,完全没有动剩下的吐司中间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