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们今日就去吧。”容灼又道。
少年是个活泛性子,若是他不知道目的地还好,一旦知道便待不住了。
于景渡料到他会这么说,因此毫不意外。
于是当日午后,容灼就让人备好了马车,和于景渡一起去了京西。
京西的清音寺路途略有些远,待马车到了寺中时,天色都暗了,寺中也没什么香客了。
“天色已晚,两位施主今夜不如就在寺中暂歇吧。”寺中的小师父朝两人提议道。
“那就有劳了。”于景渡朝他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容灼见状也跟着有样学样。
小师父帮两人安排了一间有两张榻的房间。
容灼还是第一次在寺庙中留宿,看起来颇为兴奋。
这个点已经过了寺中用饭的时辰,但引路的小师父还是帮他们备了一些简单的斋饭。
斋饭做得粗糙质朴,花样也几乎没有,但容灼是第一次吃,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青石,你以前来过这里是吗?”容灼朝于景渡问道。
“嗯。”于景渡道:“有个旧识,常来这里。”
容灼听他说是旧识,下意识就将对方定义成了寻欢楼里的客人,毕竟在他看来青石一直在那里生活,根本就没有寻欢楼之外的朋友。
大概是怕于景渡尴尬,容灼当晚便没再提起过这个话题。
两人简单用过了斋饭,于景渡带着他在寺中转了一会儿。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两人便回房歇息了。
为了践行同床共枕的计划,容灼让于景渡将两张床拼到了一起。
不过寺中的床原本就不大,两张拼起来也不怎么宽敞。
更棘手的是,寺中的床铺太硬,这让睡惯了软床的容灼很是不习惯。
他躺下后翻来覆去折腾了小半个时辰都没睡着。
于景渡就等着他睡了好去见人,哪里能想到对方会闹这么一出。
黑暗中,于景渡伸出手,慢慢搭在了容灼后颈上。
容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问道:“你干什么?”
“我帮你捏一捏,放松了说不定就能睡着了。”于景渡道。
“那行。”容灼老老实实翻身趴下,将后背留给了对方。
不过于景渡并没有碰别的地方,只一手按在少年后颈上慢慢推拿了几下。
些许温热自后颈传来,带着于景渡手上粗粝薄茧的触感,捏得还挺舒服。
容灼想夸他捏得不错,但一想又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便作罢了。
“睡吧。”于景渡低声在少年耳边哄道。
“嗯。”少年应了一声,很快呼吸便渐渐平稳,没一会儿工夫竟真的睡着了。
于景渡帮容灼盖好被子,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轻车熟路在寺院里穿行,很快便到了一间禅房外。
房门并没有关紧,透过门缝能看到里头透出来的烛光。
“怎么不进来?”屋内一个声音传来。
于景渡闻言也没逗留,提步进了房门。
屋内的香案前摆着几只蒲团,方才说话那人正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打坐。
这人看着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虽然已经剃度,但眉宇间依旧能看到隐约的贵气。
这人便是先前江继岩口中提到的那位无云师父。
“六叔。”于景渡朝着对方行了个礼。
“说过多少次了,还是忘不了这些虚礼。”无云指了指面前的蒲团,示意于景渡坐下。
于景渡盘膝坐下,双目稍稍有些泛红。
无云见状失笑道:“要及冠了,看着比上回又老成了不少。”
“六叔可好?”于景渡问道。
“一切都好,我见你似乎也很好。”无云道:“身边带了个眼生的小施主,是你新交的朋友吗?”
于景渡略一点头,没有否认。
“那位小施主看着就是有善缘的。”无云看着眼前的于景渡,感慨道:“不知是不是这位小施主的缘故,你这次看着比上次倒是让人放心多了。”
“六叔在取笑我。”于景渡道。
“非也。”无云道:“你身上的确比上次多了点红尘之气。”
于景渡无奈道:“六叔确定是红尘之气,而不是风尘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