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她再一次化作碎片，周彤、万穗甚至常旭都红了眼眶，忍不住惊呼：“不要！”
周彤带着哭腔说道：“顾大师，就没什么办法能帮帮她吗？这么多次，她得多疼啊……”
顾望沉默了片刻，烛女就说道：“大人，让我去吧。”
她虽然不能超度，但破除对方的执念还是能做到的。
顾望却微一摇头，他固然可以用术法、经文超度对方，却总觉得不忍心。
沉思片刻，他上前一步，对前面不断轮回的将军坚定道：“所有人都得救了，敌人被赶跑了，华夏胜利了！”
其余人反应过来，立刻跟着喊：“所有人都得救了！”
“敌人被赶跑了！”
“华夏胜利了！”
“华夏胜利了！”
“华夏胜利啦——”
不知道喊了多少声，几人嗓子都嘶哑了，于死亡中不断轮回的将军，动作迟缓下来，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枪，“所有人都得救了？敌人被赶跑了……华夏胜利了……我们赢了？”
两个感性的女孩已经哭出声，狠狠点头，“没错！我们赢了！”
“真好啊……”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英儿缓缓回头，她身上战袍褪去，换上了碎花棉袄。
众人这才能看出来，她果然才十六岁，五官还十分稚嫩，看着比周彤都小。
她挨个看过去，到万穗，表情忽的有些激动，“你……”
万穗还哭得有些停不下来，抽抽噎噎地，“我、我奶奶叫、叫尹红梅……”
英儿欣慰点头，“是红梅的孙女儿啊！”
她抬头看，远处高楼万丈，市井繁华，人群川流不息，人们抱怨加班、抱怨生病，但至少，不用再忧心战火。
她再次感慨，“真好啊，现在已经这么太平了。”
顾望指着某处道：“这里看不见，那个方向是尧光市大剧院，每周都会有浮剧演出，看得人很多。”
万穗也挤过来，拿着手机给她看照片，还有视频，这些她手机里很多。
英儿边看边笑，“比我唱得好呢。”
万穗又想哭了，“哪有，您唱的才好呢，您唱的最好了……”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一丝星光也无，对鬼魂来说是个好天气。
顾望将带来的香火奉上，默默念起超度的经文。
幽幽清香打开了去冥府的通道。
“八节之日，诵咏是经……功满德就，飞升上清。”顾望一个稽首，“安息吧。”
英儿表情超脱，终于摆脱几十年的轮回，去往了冥府。
山上安静下来。
几个年轻人怅然若失，问他，“她会转世投胎呢？她这么好的人，下辈子肯定能投个好胎吧？”
顾望随口道：“看她的选择吧，冥府有功德簿，她这样大的功德，即便想成鬼仙也是可以的。如果投胎的话，会让她自己选个好胎去投。”
几人心情都轻松了，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又看表，说要一起去吃夜宵。
正商量去哪吃呢，就听烛女道：“事情还没完呢。”
顾望也点头，“英魂已经超度了，搞鬼的也该出来了。”
瞬间，四周一片寂静。
周彤三人又开始往顾望身后挤，“什、什么情况，还有东西？”
顾望手一翻，一张符纸就扣在手心，厉声道：“还不出来吗？”
静静地山岗上，忽然有人说道：“哎呀呀，被发现了。”
那语气缱绻，尾音微微上翘，有一丝调皮，而那声音，娇媚柔美，划过耳膜引起战栗，似乎直（。）□□底，是任何人听了，都会惊呼一句“好好听”的程度。
顾望却不为所动，抬手一个指诀，打向前方的空地。
而空无一人的地方，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穿着极其怪异，身后背着一个破旧的皮带，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而随着她走近，众人才发现，她的衣服好似是拼起来的。
官服的袖子、妓（。）女的下摆、农夫的短襟、书生的衣带……千百种人间服饰拼成了她一件衣服。
顾望并未见过这样的鬼怪，烛女却惊呼，“皮袋伶人！”
顾望也是一惊，皮袋伶人，可不是普通的鬼怪。传闻她乃是皮袋成精，后被居延山神收作伶人，是神明的仆从，民间俗神之一。历史上某段时期，皮袋伶人受戏班供奉，被看做戏班子的保护神。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面前这个，可以称作一位神……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神。
怪不得他没发现任何气息，怪不得万家一点阴气都没有，神明所在之处，哪个鬼怪敢作祟？
但问题是，三界分离已久，神在人界早已失去了踪迹，又怎么会重新出现……
皮袋伶人可不管他怎么想，她哼哼两声，拎着那个破皮袋走过来，仔细看顾望，“唔，大帅哥。”
又去看常旭，表情些微嫌弃。
常旭：……
讲道理，他也没有很丑吧？
顾望镇定道：“阁下出现在此，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