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记忆出了问题,有两段,其中的一段记忆中,自己曾不停地过来找恒纶,邀请他一起吃饭,又经常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他,像一个守株待兔的可怜人,经常在实验大楼的休息区,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好像也没有值得埋怨的地方,因为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恒纶从来没有让她等过,还很明确地告诉过她,他不会喜欢她。
他不会喜欢她,让她不要过来打扰他。
怎么就记不住呢?
唐柔身上的寒气被室内的暖风中和,肩膀上结了一层露珠。
“进去。”俊美的男性皱眉,对里面的发出羞涩呜咽的实验员说。
然后转过头,对唐柔说,“去办公室里等我。”
唐柔看着他。
如果之前看向纳西索斯时,唐柔眼里亮起过光。
那么现在,那抹光熄灭了。
“恒教授,你答应过我,给我一点时间的。”
她声音低缓,像感冒了。
恒纶抬手,看了时间,揉了揉眉心,“抱歉,我的实验比想象中复杂。”
顿了顿,补充,“我给你的外套呢?穿上。”
可她像没听到,梦呓一样问,“你们真的在做实验吗?她帮助到了你吗?”
“什么?”
恒纶回望着她。
慢慢地,眉毛皱了起来。
他觉得奇怪,眼前的人类女性眼中那些茫然和依赖都消失,曾经抓着他的衣袖,对他的笑,和那些本能的亲昵也都荡然无存。
看起来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古怪。
这双眼睛看他时,像在看陌生人。
唐柔那双黑柔润的眼眸中看向他,一直都夹杂着她自己都不自知的情愫,可现在没有了,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好像恒纶和这幢实验大楼里的所有人都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跟她生命没有过多交集的人。
“外套放在你的桌子上。”
她回答的似是而非,缓和了语气,想要说什么,背后却又响起了那道脆弱可怜的声音,“恒教授,我扣不上,你帮帮我。”
女性实验员并没有依言进入实验室,而是抬起手,摸连衣裙背后的扣子。
语气听起来很着急,像是快要急哭了一样,小声对门框处的高挑男人说,“快帮帮我,好冷……”
唐柔听不下去了。
口腔泛起苦涩,像吃了什么变质的东西,心脏也像被勾花了的毛衣一样勾扯出不好看的丝线。
“你说得对。”
她抬起眼,平静的说,“我知道了。”
恒纶下意识在她转身的时候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你知道什么了?”
做出这个动作后,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这种行为很不像他,不久前他还迫切的想要离这个危险的人类远一点,她身上有种古怪的力量,好像可以左右和操控他,让他的视线下意识跟随,让之前来到人类世界的那一部分他变得陌生而失控。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冷静的,不会产生任何对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的感情的。
他不需要那些累赘的东西,更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出现,牵绊他的脚步。
可随着手指的落空,好像身体也有一部分落空了。
他没有用力,人类女性一脸漠然的抬起胳膊,轻易挣脱了他。
那一小片布料从指缝中溜走。
可他还是下意识补了一句,“在办公室等我。”
好像这样说了,她就一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