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开口,却是连江城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p>
“你声音……怎么哑了?”</p>
杜景有些奇怪又担心地问道。</p>
“……”</p>
江城暗嗤了一声自作自受,便故作一派潇洒地转了身,“我不看了,你换上衣服,该吃饭了。”</p>
等到杜妈收拾过了早饭从厨房里出来,自家儿子已经和那位江同学一起坐在餐桌边等投喂了。</p>
餐桌上只摆了三双筷子。</p>
江城从一进门就没见到杜景的父亲,但他也没问,看到餐桌上的碗筷之后,只是起了身去帮杜妈端出了饭菜来。</p>
只是他的心里却是有一句——</p>
……真是赶巧了。</p>
这一顿早饭,丝毫看不出有个第一次做客的陌生人在的生疏感,江城把杜妈哄得笑了一早上,看得杜景在一旁直咋舌。</p>
——他在学校里见过江城云淡风轻地应付那些老师主任,也见过江城像是要择人而噬的凶狠,偏就没见过这副听话懂事礼貌敬长的做派。</p>
杜景心里也暗叹了一句——原来江城在家里是这副模样的……</p>
杜景哪里知道,江城这副作为,放到帝都江家也要惊掉了一地的下巴。</p>
——大院里谁不知道,就江家老三那个笑骂从心的孩子,什么时候真见他做低伏小迎合长辈……那才真是见了鬼呢。</p>
……</p>
吃完饭后,江城帮着杜妈收拾了厨余餐具,就与杜景一起去了东北角的小书房。</p>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杜景贴在墙上的彩色海报。</p>
“……这是什么?”</p>
江城看着墙上那个头大身子小的小人儿,勾着唇角问杜景。</p>
杜景呆了一秒:“你连柯南都不认识?”</p>
江城听过这名字,却挑眉:“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他?”</p>
“……真是有他偶像的风范。”杜景不轻不重地笑了他一句,“是不是你也觉得,地球是绕着太阳转还是绕着公园转都一样?”</p>
“——你敢嘲笑我?”</p>
江城半真半假地欺身上去,毫无防备的杜景登时就让他摁在了墙上。</p>
砰的一声,失重闭眼的杜景刚想叫疼,就发现磕着的不是自己。</p>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是近在咫尺的江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双眸子里藏着深深浅浅变幻交替的情绪和他自己的身影,看得杜景一时失了神。</p>
刹那之后回过神来,杜景忙推开江城侧身抓住江城垫在自己脑后的手:“你没事吧——?”</p>
那语气急切,尾音都不自知地扬了起来。</p>
“……”</p>
眼底的情绪沉淀下去,江城随意地抽回了手,捏了捏杜景的脸颊——</p>
“长小脑了吗?一扑就倒。”</p>
“谁让你和我闹腾……”</p>
杜景皱着眉翘着上唇看他,那嫣红的唇珠简直就要把江城刚压下去的情绪再一次勾挑上来。</p>
“……”</p>
压了压自己的心潮,江城略微俯身,把杜景逼得近了些,开口问道:“你昨天上午,跟做了贼似的;我昨晚想了很长时间都没太明白——不如你来说说原因?”</p>
杜景一噎:感情今天是来秋后算账的……</p>
“怎么,”江城毫不犹豫地再次下压了身体,迫得愈发近了些,“宁死不屈?”</p>
杜景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纠结得糯米样儿的小牙都印到了下唇上。</p>
江城看了一眼,身形顿了顿,然后直起身来,做了个欲要转身的动作——</p>
“你要是真不肯说,我不会逼你的。”</p>
乍一见江城不怒不笑,杜景心里倒是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拉了他一把。</p>
江城回过头来看他,一双眸子清酌湛黑,映着他的身影微晃:“……”</p>
杜景牙一咬,心一横,闭着眼睛把话扔出来——</p>
“就算你家里是混/黑/道的,我也不会歧视你疏远你的!”</p>
这话一落,登时屋子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p>
听到好一会儿都没动静,杜景试探着睁开眼,却见江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p>
“阿景,你这神经网络是什么构造的,啊?”</p>
一见江城这反应,杜景再转不过弯来也知道八成自己的猜测是错得很离谱了,一时脸红成了小灯笼,嗫嚅了半天说不出话来。</p>
江城笑完了,眼底的情绪光彩却像是尽皆融作暖意,他停了一秒,然后抬手在杜景的头顶轻拍了下。</p>
“阿景,明天早上我陪你去医院查下贫血;下午,……陪我去见几个朋友,好么?”</p>
杜景一怔,继而弯眼笑:“你的朋友吗?当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