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面面相觑, 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好奇，但又没有人真的敢开口问。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忽然在人群最后头支棱起来一只手, “我、我有问题。”
季柯并不能看清楚是谁举起了手，但是从声音能判断出来，这应该是个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
村民们下意识朝后看, 并齐齐让开了一条路，举着手的少年从暗处走了出来。
少年看着约莫十二三岁，瘦瘦小小的，皮肤要比当地人白许多，像个文弱书生。
“我、我叫莫金贵。”少年有些胆怯地说：“季老师, 我可以问问题吗？”
少年的普通话其实并不标准，但却是季柯来到莲花村以后听到的最标准的。
季柯不由得又将他打量了一遍, “好啊，你想问什么？”
“这个是不是机器人啊？”莫金贵看着地上的自动执行装置，眼中带着炽热, “我在来扶贫的叔叔阿姨那里看到过照片，他们说有一种东西可以代替人工劳动, 叫智能机器人, 这个就是吗？”
季柯没想到这个小山村还有识货的人, 瞬间对这个叫莫金贵的男孩心生好感。
“是机器人。”他说：“我看你们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门口种菜，我就来跟个风, 但是我又很懒，不想自己动手，就让机器人代替我啦。”
“这个机器人是老师您买的吗？”
“是我自己做的。”
莫金贵倒吸一口气，猛瞪大眼睛看他，“您、您自己做的机器人？这么厉害的东西, 竟然是您自己做出来的？！”
季柯被他这反应逗笑了，“这只是最基础的机器人，我比较擅长物理，所以稍微看一看书就搞出来了。你很感兴趣？”
莫金贵疯狂点头，似乎觉得不妥，他又摇了摇头。
“嗯？”季柯微微弯腰，和他平视，“到底感不感兴趣？”
莫金贵跟他对视两秒，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感兴趣……我、我很想读书。”
季柯笑了，问他：“想读书是好事啊，怎么还扭
扭捏捏的。怎么，是你家里人不同意？”
莫金贵摇头，“不是，我爹娘不管这些，是我的问题。”
“我想着我今年都已经十二岁了，现在才开始读书可能已经来不及了吧，但是我又很想读书……”
季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学就学，学习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你以前读过书吗？”
“算……读过吧。”莫金贵说：“我认字，会算带x的算式。”
“呀！还会解方程呢！很厉害呀。”季柯笑说：“对机器人感兴趣，想读书，那就明天早上上课的时候到学校来跟着我和沈老师一起上课。”
“我这个年龄，真的还可以上学吗？”莫金贵眼睛亮了起来。
“可以。”季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任何年龄的人都可以来上学，我跟沈老师会根据你们不同的年龄和能力来制定教学计划。”
“只要想来，谁都可以，随时都可以来。”
莫金贵算是这个村子里最有文化的人，他曾跟着扶贫人员识过字，还跟着他们去大城市看过，心里一直都埋着走出大山的想法。
扶贫人员离开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的这个愿望可能就只能埋在心里，成为一个无法实现的美好愿望。
万万没想到，季柯和沈凌来了。
莫金贵从扶贫人员那儿听过大学生支教这个词，他一直以为能够被支教的地方肯定得有留住老师的资本，至少莲花村这种藏在大山深处的村子不行
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真的有大学生愿意过来他们村支教。
而且老师不仅愿意过来，还不会对他们这样的乡野村夫表露出一丝嫌弃与厌恶，还会鼓励村子里的孩子读书，还说‘只要你就学，我就教你读书’这样的话。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好人存在吗？
事实证明，是有的。
见莫金贵瞪着一双眼睛呆傻的站在原地，季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怎么愣住了，明天要不要来上学？”
“要！”莫金贵回过神，忍不住扬起笑容，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要！”
“好。”
成功收到一个学生，季柯抬起头，又问其他人，“大家还有问题吗？”
其他村民早就好奇的不行了，尤其是听到了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说什么机器人可以代替人劳动，他们恨不得把季柯扯过来摇着他的肩膀好好问一问正在地上挖土播种的东西。
现在莫金贵终于问完话了，其他人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求知欲，也不管好意思不好意思了，一个个都都开始举手发问。
“我我我！季老师，我有问题！你刚才说地上的东西能代替人劳动，是真的吗？”
“哎呀！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会看呀？”有人觉得他这问题问的弱智，忍不住呛声，“那玩意儿在那儿又挖土又撒种子的，还能是假的？”
“我确认一下么，你吼我干啥？”
“我看你浪费提问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