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几个走了,王主任才嘀嘀咕咕地骂了起来。
傅隽蓉回到车上,跟胡杏花商量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比那些私人转包的二道贩子价钱高些。”
“嗯,一尺就高五块钱了,一块地毯起码能挣个几十块的,这些二道贩子可真是没本的买卖,只要转包出去就是赚,羡慕死人。”胡杏花早就知道二道贩子能赚钱,可是没想到居然赚这么多。
她们最底层的地毯女工,要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地做上好久才能挣个一两百的,结果,这些人只要转个手就是几十块入账,上哪说理去。
这里头还有个问题,那就是,国营地毯厂的地毯,又是怎么转手的呢?
是直接分流,一部分留着国内销售,一部分出口国外,还是说再找个经销商,再转一手,才能实现最终的国内国外分流销售呢?
傅隽蓉沉思了片刻:“总之,先试试能不能直接从那些接零活的女工手里收吧。对了小姨,上次你那块地毯没能交货,二道贩子有没有为难你啊?”
“当然啊,我哄他说家里着火把地毯烧没了,赔了材料钱。其实我听说,这些转包出来的零活,本来就是地毯厂计划之外的,能完成更好,完不成也没多少损失,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敷衍过去了。”不过胡杏花又开始纳闷了,那这些计划之外的,到底是怎么多出来的呢?
是有人谎报生产计划?多出来的中饱私囊了?
还是说,本来计划就是弹性的可以变通的,多点少点没什么区别?
要知道,这年头还处于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型期,但凡是顶着国营两个字的,多半还处于计划经济的体系之内,是不可能做到有这么多计划外的产物流出来的。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胡杏花想不明白。
傅隽蓉倒是有点眉目,无非是两个可能——第一,地毯出口价格高昂,导致行业火爆,竞争激烈,这些国营地毯厂的厂长,为了竞争,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报出比自己厂里产能更高的任务计划。
等到了实际生产的时候,产能跟不上,所以需要转包给底层打零工的地毯女工。
第二,行业利润惊人,地毯厂厂长为了发家致富,故意在材料的用量上做了文章。比如,一块五尺的地毯,需要的就是五尺的料子,他可能会找个什么后期加工损耗的借口,多要一些,那这些多出来的,自然就是计划之外的产物,那么,既然是计划之外的,自然不好在厂里光明正大地生产,只能转包给下面的零散女工们。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了一个情况——这些被零散转包出去的地毯,完全不在他们的产能范围之内,就算是被人截胡了,也不会对他们的产量造成本质的干扰和动摇。
那么,傅隽蓉只管大胆去收就是了。
至于收到手之后怎么办,她不是还有个外国友人约翰吗?
到时候找约翰转销出口,想必也不是难事。
这么想着,傅隽蓉看着时候不早了,就跟胡杏花他们先去县城找了个小旅馆歇着。
这家小旅馆开在了招待所的对面,竞争的意思很明显了。
招待所是国营的,里面的陈设老旧,床单被褥都带着一股年久的霉味儿,反观新开的小旅馆,床上四件套都是新的不说,房间里的配置也都跟上了时代,有电视机,有热得快,水壶和饮用器具,毛巾还有替换的,拖鞋也都摆了双份。
难怪招待所门可罗雀了。
现在还住招待所的,十有八九都是给公家干活的,因为住那里可以报销。
傅隽蓉瞧着,这里头也隐藏着巨大的商机,自己精力要是能跟上,也可以开一个试试。
到时候就在县城里买几套房子,让秀丽她们都到这里来上学好了。
不过,眼下她还是要先把地毯的生意跑清楚了再说,因为顾刚那边的建筑公司一下子就投了好几十万进去,傅隽蓉不敢步子迈太大,还是等年后再说。
他们三个人要了两间房,胡杏花和孙兴和要过二人世界,傅隽蓉自己一间,倒也清净。
拿着钥匙来开门的时候,没想到对门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有个熟悉的声音,正在跟人半是中文半是英文地聊着天。
傅隽蓉惊喜万分,凑过去喊了一声:“约翰?是你吗?”
约翰有阵子没见过傅隽蓉了,听到声音也是兴奋得不行,忙揽着丁俊涛出来见客。
“真的是你!”约翰忙给丁俊涛介绍,“涛,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prettygirl!i""msoexci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