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手抖发挥得如此收放自如的你也是个人才。”眼睛在八角亭里扫了一下，那里本来有几个石凳，后来不知被什么敲坏了，如今歪七扭八就立着些碎砖，根本没法坐人，简钱钱站累了，直接找了块干净点的青石台阶，吹了吹上面的灰，盘腿坐了上去。
一块阴影兜头罩过来，是周展昭站立着的影子，他身量高，如今他站她坐，两人间的高度差让他看上去显得越发有棱角。
简钱钱看了几秒，低下头，手交叠着撑起下巴：“想什么呢？”
“没什么。”周展昭本能的否定。
“是吗？”简钱钱瞥了与眉角平齐的那只手一下，撇嘴道：“抖了。”
周展昭手一抽，背去了身后。
“掩耳盗铃不好。”
……
牙尖嘴利的简钱钱让周展昭无语，抿抿嘴，还是说了：“我在想老周为什么这么维护这群刁民，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关于老周的脾气秉性，周展昭有印象，记得小时候有次老周出警遇到一个家暴男当街暴打妻子，语言调解不奏效，气得老周当时就冲上去把家暴男撂倒了，后来因为出手太重，老周还遭到局里的批评。
老周是个有血性的人，哪怕是老了。
周展昭目光放远，望着十米开外的小树林，李广发和后赶到的人都在那，叽叽喳喳地说话，李广发已经带着哭腔了。
“所以你在想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周展昭一挑眉，回头俯视着摆弄着毛毛狗的大头娃简钱钱：“你也这么觉得？”
“曾经吧。不过在这呆的长了这想法就没了。”简钱钱撑着地起身，“不信你看，又闹起来了。”
周展昭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方，后知后觉地发现在他们两个放风的工夫，讨钱的人居然变多了……乌央乌央的人群把不大的小树林挤得里三层外三层，李广发早没了哭声，取而代之的是叽叽喳喳的喊声，什么“你家李广发上次借了我五十还没还呢”，还有“徐园长你是发财了吗？钱是见者有份吗？”甚至于有两个站在外围的人因为一张五块钱的归属权大打出手起来。
“这里的人最爱的就是占便宜，我刚才就想到你的法子估计发展到后面就是这个效果。”
关于这点周展昭是真的没想到，他知道这里的人喜欢占便宜，可这种怎么来的便宜都没闹清楚就抢着占的人，他真是第一次见。
周展昭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已经起身的简钱钱拍拍屁股上的灰，再拿拍完灰的手拍了拍周展昭的肩：“没事，等我去找条狗。”
……
整人的法子无穷尽，简钱钱就是那个无穷尽吧……
就在简钱钱快要走到光头王的超市的时候，从超市的另一侧慢悠悠地走来一个人，那人身形消受，穿件白背心，走路带晃，像根裁短了的筷子，筷子手里还牵了根绳，绳子那头，一只通体发黑的黑背正边走边嗅。
简钱钱停住了。
周展昭看着停住的简钱钱，心想她说的恶犬就是郝十栋家的狗啊。
郝十栋把简钱钱拦住，还一路带回了八角亭这边。
站定后，他从后腰抽出来把折扇，甩开了对着胸口猛扇：“你们弄的？”
简钱钱没说话，周展昭也不吱声，他们都不知道好端端的郝十栋干嘛会出现。
见两人都不搭茬，郝十栋甩手合起折扇，举着扇尖虚点着他们：“咋不说话，是你们弄的我去帮你们摆平啊。”
“是我们弄的。”
简钱钱眼瞧着周展昭开口，内心一度无语：“都不问问他干嘛这么好心的吗？”
“不用问。”周展昭眯眼看着小树林那边正被郝十栋迅速驱散的人群，手朝他屁股一指：“看见那张纸没有？成绩单，有反复多次的折痕，明显跟许多人显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