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
“我演技不错吧?”
周展昭瞪着眉飞色舞的简钱钱,一股火在心底升腾。他想问她为了演示给他就这么演好吗?万一他没拽住她怎么办?脚和脖子本来就伤了,再伤着哪儿……她是打算把自己往木乃伊方向包装吗?
话到嘴边,又原模原样咽了回去。
手插进口袋,周展昭后退一步坐在亭子里的座位上,“你那么做造成不了任何后果。”
早料到他会这么讲的简钱钱自信满满地回望向他:“你想说被栽赃后你有法子自证?没用的,这里没摄像头,周围也没目击证人,而且你刚才碰了我,指甲缝里说不定有我衣服上的纤维,我诬赖不了你谋财害命也能给你扣个流氓无赖的帽子。这方面,小区里的周楠和林小兵的‘经验是相当丰富’。干嘛?还不信我说的?你可以想怎么解释的法子,不过等你想出来了,你也在派出所里呆上一阵了,时间就是金钱,你的‘一阵’得好几百块呢。”
周展昭想起上次在菜市场被李桂花诬陷的那次,人顿时没了声音,闷了半天,才说:“那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啊解释?跑啊,对方明显使坏,不跑等过年啊?你跑的时候,对方一定不让你跑,按照我的经验,东九里敢恃残行骗的多半都是假残,只要ta敢离开轮椅,你就可以跟着ta耍无赖了,反正你记住,跟小区那帮人基本不能走寻常路线。”
????????那就耍无赖?周展昭眉头一抽,他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耍无赖。
“耍无赖就是……”说到激动处,简钱钱手舞足蹈,身体一下子失衡了,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
周展昭条件反射地去扶,手到半空又骤然停下:“你这……又是演的?”
简钱钱手撑着地,听见他这么说,嘿嘿一乐,随即搓着手起身:“行啊,挺有进步的嘛。再接再厉,很快就能灵活应对东九里那帮人了。”
她那得意的模样,好像用这种法子对付东九里的人是件很光荣的事似的。
“你这些都跟谁学的?”周展昭问,“还是你天生就这样?”
“当然不是,你是没在这个环境呆过,要像我从进城那天起就一路受欺负挨骗,你也会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些情况。”
“你被人骗过?”简钱钱在台里受欺负的事周展昭知道,但挨骗这种事他真没想到会在简钱钱身上发生过。
这话似乎勾起了简钱钱的实习生,她垂着头,尖尖的下颏抵在颈托上,被压出了一道浅浅的褶,就这么闷了一会儿,她摆摆手抬起头:“其实还好啦。”
什么还好?还好眼睛怎么红了。
周展昭嘴巴抿成一条线,为自己问出那个问题自责不已。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哈哈声,抬头一看,简钱钱的眼睛笑成了一抹月亮。
“你又说假话?”
“帮你长长记性,下次再听东九里的谁诉苦,别那么容易就信。”
远处的太阳被两栋高楼夹成一抹通红的血线,太阳越往下沉,血线就红地越刺眼,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简钱钱在周展昭的心里已经成了个嘴里没一句实话的姑娘……关键还把自己耍地团团转。
哎……
这一晚,他没回东九里。
医院的陪护床窄是窄了点儿,但待在医院至少能看着点老周。
晚八点,去楼上消化科找肖主任看报告的周展昭步履沉重的往下走,肖主任说老周的情况比上次还不好,但癌细胞扩散的速度还不算快,抓紧时间还有机会,他现在愁的只是怎么说服他赶紧离岗治病。
人走到骨科楼层,周展昭推开楼梯间的门正要往回走,快到护士站的时候人突然站住不动了。
简钱钱在护士站前用单腿跳的姿势站着,还朝里伸出一只手掌,另一只手从护士站里伸出来,正往她手上涂碘酒。边涂还边说:“你这又是脖子又是脚的不能乱走不知道啊?而且那个亭子前阵地砖碎了两块,还没修的,你去哪儿不好非去那,瞧把这手弄的,还能不能好了?告诉你简钱钱,再到处乱跑这纱布我们也收费了。”
周展昭看着不迭点头的简钱钱,脑子里浮现起她的那句:“再接再厉,很快就能灵活应对东九里那帮人了。”
这个小骗子,什么时候能有句真话?
梧桐:现在努力教学的钱钱怎么也想不到有天周展昭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展昭:什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该是压在沙滩上吗?
梧桐:你居然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