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海底科武城。
宫亦谣、花霁语和紫仙带着苏紫、华鸾和南宫巧，已经来了有近半年的时间，一直呆在海底。
自从苏辰调查过端木静荣的事，并推测出儒皇的部分性格后，他和曦月就把三女劝了过来，她们留在冰海海底会更安全。而剑宗没法再迁移，仙道也有可能进攻剑宗，但南宫旻等人已经做好了跟仙道势力决死的准备，连羽倾和青衿都不愿躲起来，要与剑宗同生死。
仙魔正式开战的这一天，最新的消息就传到了北冥。
“老苏和端木……”曦月轻叹，“他们这次必然会血战到底，直至有一人倒下，否则儒皇不会罢休的。”
“他这一招可真阴毒。”宫亦谣皱眉道，“逼着端木和夫君决死，真难想象一个皇者会以家人生命来要挟人。”
“夫君不应战就行了，干嘛要去打生打死的？”花霁语不解地问道。
“不应战，魔教还未战就先输一阵，会打击士气。”紫仙轻声解释道，“但应了战，儒皇或许就会出手。夫君选择应战，未尝没有钓鱼的打算。”
“把儒皇引出来，再借助帝器和先天九灵将之击败么？”花霁语也反应了过来，但心里很不安，那毕竟是一位古老且完整的皇者，本就不容易对付，更遑论将之击败了。
“等着吧，该出手的时候，我会携轮回镜而去的。”曦月微眯着眼，隔着层层海水眺望南方。
……
星空之中，混沌被两大神王的力量给退了回去，但世界屏障尚未修复，于是两人默契地冲了出去，在混沌覆盖之地继续大战。
大世界屏障之外，只有茫茫无边际的混沌，一切都还是天地尚未开辟时的模样。
苏辰发了一下愣，他在大阴川见过很多小世界，那些小世界都是如同水晶球一般的模样，外部被无穷无尽的本源魂光填满；可神州世界的外侧，居然是完全不同的样子，真是有些特殊。
不过，他来不及去思索，端木静荣已经劈开混沌冲了过来。
两人的体外都有神光闪烁，抵住了混沌的倾轧，不然他们的神王之身都会被混沌所伤。
剑光再次绽放，双剑交击时还溅出了火星子；混沌圣竹何其坚韧，孺子剑虽也是仙金神铁打造，但还是被崩开了一个豁口。
两人错身而过，苏辰听到端木静荣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回头再看他的身影，竟是那般萧索、无力。
大战忽然停下了，而这个地方已经不是法器能捕捉到的地方。
“我道心已破，此生无缘极境。”端木静荣说道，他低头看着孺子剑，纤长的手指拂过剑身被崩开的地方。
“从何说起？”苏辰负剑而立，沉声问道。
“儒皇找上我，以我家人性命为要挟，逼我重新走上台面。”端木静荣面无表情，抚剑的手忽然紧握住了剑刃，“我向他妥协的时候，原本无敌的道心就荡然无存了。”
“你放弃了抗争，是吗？”苏辰闭了闭眼，摇头道，“你我都有软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不赞同你的选择。”
“无所谓了，世人将你我并论，但我知道我和你们三个有差距。”端木静荣仰望着白茫茫的混沌，“以前，我即使知道这个差距，却能证实，还将这个差距作为鞭策；现在，我无力了，连与命运抗争的勇气都失去了。”
“因为儒皇么？”苏辰问道。
“是啊……”端木静荣冷笑、长叹，“我的爱人、我的后人，生死在他一念间，由不得我做主，从此无敌信念崩塌，道心亦破碎。”
“皇者并非绝对无敌，我已经见证过很多次了。”苏辰说道，“鬼皇很强却也有致命的弱点，血皇两度重现却两度消亡，那位手握天道碑可占尽先机却还是回不来……所以，儒皇也会有他的致命弱点，而你不该放弃无敌信念。”
“如果宫亦谣、花霁语和紫仙在你面前尸骨无存，如果你的儿女和徒子徒孙在你面前形神俱灭，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吗？”端木静荣苦涩而笑，“尤其是她们的生死是被另一个人掌控，可你无能为力，你真的还能这么自信吗？”
苏辰默然，认真思考着。同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他能比端木静荣好到哪里去呢？那是他无法割舍的挂念，是他发誓要去守护的一切，然而当现实打碎誓言的时候，他还能保持道心不崩溃么？
“苏辰，你将她们保护得很好，所以你始终比我强。”端木静荣轻叹，“未来天门洞开，你、曦月或龙卿言必有一人能证道，而我将泯然于世。所以，我想求你一事。”
苏辰一愣，他深知端木静荣的脾性，不相信他会说出求人这种话，一股悲凉感油然而生，沉默地点了点头。
端木静荣释然地笑了，说道：“这件事会很难，可我只能信赖你，求你能照顾一下我的家人，让他们摆脱儒皇的掌控。”
“好，我答应你。”苏辰抱拳，神色极为郑重。
端木静荣点了点头，带着笑流下了一滴泪，随后在苏辰的注视下，挥剑斩向了自己。
儒门至高绝学千秋令冲击着他，崩掉了他的根基、湮灭了他的神魂……
“一场豪赌……”苏辰意兴阑珊地笑了笑，“你一死了之，倒留给我一个大难题。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保全你的家人。”
冥冥中，端木静荣似有感应，孺子剑竖立，剑身弯曲，似在向苏辰鞠躬致意，而后它亦随主人而去，器灵自毁、消散于茫茫混沌中。
大世界屏障已经快修复了，苏辰长叹了一声，重返了原始圣界。
……
“战况究竟如何？”
仙魔两道都有人在问，儒与剑的这一战关乎甚大，不管谁输都是对己方阵营的沉重打击。
然而，他们冲出了大世界屏障，两边的法器都捕捉不到他们的交战了，因此也只能焦急地等待。
“他们要分胜负不容易，耐心等吧。”柳心儿神色凝重地说道。
在众人无法看见的地方，没人知道儒皇有没有介入，魔教带着侥幸而仙道带着期盼，一方希望苏辰和端木静荣都能归来，另一方则希望两人都干脆死在世界之外最好。
大世界屏障堪堪修复之时，一道身影自裂缝中返回，双方的法器上都显照出了那人的真容。
“太好了！教主胜了！”魔教欢呼雀跃，柳心儿等人大大地松了口气，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魔头怎么没死？端木静荣居然败了，真是废物！”仙道阵营中的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对端木静荣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