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时间过得真的很快，龙卿言几乎都没什么感觉。
他自从十年前跟东荒上下交代之后，就一直呆在了建木之顶，连自己的妻儿都没有见过；这次暂时放下天道碑回家，他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估摸着得被青榆她们埋怨几句。
但回到神脉龙宫后，他的那个小院子里只有三个人——羽银泠和两个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小姑娘。
其他人都在闭关潜修，包括他的恩师在内。
他忘了那两个小姑娘，但两个小姑娘却记得他，见到他出现在宅子门口时就欢呼着跑了过来，一个叫他“外公”，一个叫他“爷爷”……
“巧儿……宁儿……”龙卿言这才惊觉，这是他的亲孙女和亲外孙女！
十年了，两个小丫头也都长成大姑娘了，还是那么活泼可爱，还像是孩童时那么纯真。当然，如果她们没有一人一边抓住他的手就咬，龙卿言会一直这么觉得……
“疼疼疼！快松开！”龙卿言大呼小叫，还得收敛着自身的力量，免得伤了龙宁和南宫巧。
羽银泠冲他笑着，就是那笑容看起来很幸灾乐祸，仿佛在说他活该。
俩丫头的小眼神幽怨极了，尤其是南宫巧，她孤单单地呆在剑宗十年，龙卿言可一直没去看过她；龙宁这些年也和南宫巧差不多，但东荒好歹还有一些同龄的龙子龙女，只不过碍于她的身份，都没交到真心的朋友。
羽银泠和南宫巧刚回来不久，可把龙宁高兴坏了，“惩罚”了龙卿言一下又听他好言相哄了一阵，姐妹两个就一起去玩了。
“她们下嘴可真狠。”龙卿言无奈地甩了甩手，信步来到羽银泠身前。
“谁让你一别十年的？”羽银泠哼哼道，“刚刚宁儿可一直在跟我抱怨，说她这些年都没人陪，过得很辛苦。”
龙卿言挠着头，神色颇有些尴尬，嗫嚅道：“我也没想到阿榆她们都去闭关修行了，还好你出关早……不对啊，巧儿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
羽银泠这才说道：“老苏比你早出来，他带巧儿来找我的。”
“这么说来他已经成功了？那他怎么没一起过来？”龙卿言纳闷地问道。
羽银泠略微跟他解释了一番，龙卿言顿时瞪眼道：“这个没良心的，怎么不先来找我呀，我们可以一起跟师尊他们探讨内宇宙的事嘛！”
“那没办法，我哪知道你今天会回来？”羽银泠翻着白眼说道，“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过，这段时间你谁都不见要专心和天道碑交流么？”
龙卿言语塞了，这还真是他对外下的命令，只能说凑巧错过了。不过他也有心帮老辈子们一把，于是就先摸出传音符跟苏辰联系，问起相关的事来；羽银泠转身去了厨房，煮了一壶茶端出来。
“你跟阿月联系过吗？”龙卿言问苏辰。
“还没有……”苏辰莫名有些心虚，“我刚出关就带巧儿出来了，到了长生殿就和顾前辈先说了说内宇宙……”
龙卿言不禁有些同情，说道：“那你完了，那小妞绝对能打断你的腿。”
苏辰听得头皮发麻，忙说道：“先不管这个了，我还要和顾前辈、覃前辈去道武宫，路上就联系下阿月……”
“嘿嘿，你自求多福吧。”龙卿言坏笑道，“晚点你再跟我联系，到时候我们三个综合下内宇宙的相关，让长辈们少走些弯路。”
那边应了一声就断了传音符，龙卿言也呼了口气，回头一看，羽银泠正温柔地注视着他，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泠儿，你这眼神……”龙卿言却心中发虚，嘴贱地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你能不能正常点？”
羽银泠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强忍着没扇他一巴掌，轻哼道：“我看你是有那个大病，非得老娘恶声恶气地对你么？”
龙卿言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赔笑道：“哪有哪有，我最喜欢你的温柔了！”
羽银泠懒得跟他计较，都夫妻这么多年了，她还不了解他是啥性子？然而她又不禁郁闷了起来，难道这么多年她都不像今天这么温柔？这家伙明显是习惯成自然了嘛！
龙卿言见她神色不对，又不搭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蹿到她身后，十分狗腿地给她捏起肩膀来，还嬉皮笑脸地说道：“好泠儿，是我嘴贱，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羽银泠哭笑不得，一边闭着眼享受一边说道：“知道就好，再重一点……对对对就是这个力道……”
宅子门口，一面巴掌大的石碑静静悬浮，碑面上有细细的纹络闪烁，仿佛在注视着院中那对夫妻。
龙卿言心头一动，抬头看向门外，发现了那面石碑，不由得笑了下。
羽银泠也感觉到了异常，好像有谁在偷窥她和龙卿言一眼，再一看龙卿言脸上的反应，她也发现了石碑。
“那是……”羽银泠心中惊讶无比，“它是天道碑么？”
“是它。”龙卿言点了下头，又喊了天道碑一声，邀它进来。
天道碑沉浮了一会儿，才慢慢悠悠地飘入了宅院中，来到夫妻二人的跟前以静默相对。
龙卿言没什么反应，但羽银泠感觉很不自在，总觉得天道碑在注视她，好像在窥探她的秘密一样。
“古怪，真是古怪……”天道碑发声了，却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古怪什么？”羽银泠皱眉问道。
“你有过去，却不见未来。”天道碑语气平平地说道，“有人掩盖了你的另一条人生轨迹，切断了在你身上的很多因果线。”
羽银泠脑袋一懵，龙卿言却眉头紧皱，沉声道：“你别胡说八道，她仅仅是她而已。”
“你在慌什么？”天道碑哂笑道。
龙卿言神色一变，轻轻按住了羽银泠的香肩，镇定地说道：“那你又在探寻什么？要把泠儿的生生世世都弄清吗？就算她有过无数的前世，那也和现在的她毫无关系，此为天道轮回之理，这世间众生皆如此，你去探究她的前世没有任何意义。”
羽银泠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再变化，下意识地抓住了龙卿言的衣服。
天道碑去莫名地笑了：“你还真是有趣呢，明明知道很多事，却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而不说出来，还以天道轮回的说辞来掩饰，不知她回归之后，你又会作何抉择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羽银泠不由得问道。
“没什么，一桩很有意思的秘辛而已。”天道碑古怪地说道，“龙卿言，你不是很想掌控我么？我可以认你为主，但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