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上山的路上,龙卿言仍回想着白未央、玄煜和钟无期之间的往事。
他们三个一路相伴,将人生最快乐、最青春的年华奉献给了彼此,这样的情谊就如现在的龙卿言自己和苏辰、曦月一般。
可惜的是,玄煜战死、白未央离去,只剩钟无期守在紫金山,等着他的师妹回来。
龙卿言不禁扪心自问,他和苏辰、曦月又能走到哪一步呢?与他们相伴的这么多人到了最后又能留下多少?
自归天纪前三百年到现在,神州发生了太多事,一波接一波的动荡,连他们三人都曾陷入死劫之中,很显然过去那五百年内发生的事都是更久远未来的序幕,那会是怎样的变局、会让神州走向怎样的结局都还未可知。
为了迎接那个棋局的终章,为了保住他们所珍视的一切,他们只能一路向前,走到能与那最可怕的棋手正面交锋的那一步。
“皇道极境……不,极境都不够,必须超越极境才行。”
“天外之天,极境之上……”
龙卿言仰望苍天,目光仿佛穿透了无穷无尽的天域,连无垠虚空都被他的目光望穿,到达了高不可及之处。
目光收回,他的思绪也回来了。
上山的石阶上,龙卿言看到了一个正在往下走的人,面相约莫三十出头,是个男人,身上所穿的正是南楚国教的服饰。
龙卿言猜到了他的身份,因为在东荒的时候,青榆和白云馨就跟他说过南楚国教曾多次来紫金山,希望求得长生殿出手庇护南楚朝廷,所以这人必然是南楚国教的掌教——景昭。
景昭也同样看到了龙卿言,两人擦肩而过,眼神交汇的刹那,景昭自内心深处涌出了畏惧感,仿佛那人是无底的深渊,让他探不清虚实。
龙卿言朝他略微颔首,便径直上了山。
景昭驻足,回头看了那个背影一眼,忽然就想起那人的身份。
“东荒神主……”景昭惊叹,“传言他在一年前才进入玄仙境,可现在看起来,他真的只是玄仙么?”
出了会儿神,他不禁摇头苦笑:“难怪长生殿会破例,同意殿主羽银泠嫁给他,这样的人物,确实值得啊……”
两百岁的玄仙,在当世那就是神话中的神话,他虽然年轻,却已经达到了大多数人要穷尽半生才能抵达的境界。
而同样的人,还有两个,或许还将有第四个。
这样一想,景昭忽然有种萧索的感觉,和这些个怪胎比起来,他这个三千岁的绝仙已经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
……
终南峰,长生主殿。
羽银泠刚让人送走景昭,就有弟子来禀报,说是东荒神主来了。
她愣了愣神,连忙掩藏住心中的欣喜,吩咐沐清荷带龙卿言去折心居,然后她便直接回住处去了。
南宫旻一家昨天才刚回去,正好与龙卿言错过了。
羽银泠惊奇地打量着龙卿言,上下左右地把他看了够才问道:“你回来就代表成功了?”
“是啊,你男人我现在可是真神了!”龙卿言得意地说道。
“美得你!”羽银泠轻哼了一声,脸上却有止不住的笑意,“那老苏和阿月也回去了吗?”
“嗯,他们两个都去剑宗了,估计阿月还得在剑宗呆一段时间。”龙卿言一边说着,一边把媳妇儿搂进了怀里。
“阿榆和云馨应该知道你回来了吧?”羽银泠问道。
“我先回的东荒才来找你的。”龙卿言耐心地答道。
“嗯,你要是先来找我,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呢。”羽银泠轻笑道,“可惜倾儿她们一家昨天就回蜀州了,你要是想见她们还得去剑宗跑一趟。”
“以后再找时间去吧。”龙卿言说道,“我来找你有两件事,除了给你报个平安,还需要跟顾前辈商量一件事。”
“你找师叔祖干嘛?”羽银泠疑惑地问道。
“走,先带我去找前辈,一会儿再详细说。”龙卿言宠溺地亲了下她的额头,搂着她就往外走。
“诶诶诶,你大爷的先放开我!这样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我还要不要在长生殿混了”羽银泠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挣扎。
龙卿言可懒得管,反正羽银泠也不可能挣脱得了,但他还是顾忌到了羽银泠的面子,直接横穿虚空来到顾长惜的居所。
顾长惜看到亲密的两人,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让羽银泠羞得使劲儿锤了龙卿言几拳。
见到了长辈,龙卿言才松开了妻子,寒暄了几句,便跟顾长惜说了去秘境修行的事。
“如此甚好,多谢三位小友的挂念了。”顾长惜轻笑道。
“前辈说哪里的话,怎么说您也算是我的师叔祖嘛!”龙卿言嘿嘿笑道。
羽银泠扶额,暗中踢了踢龙卿言,就是没好意思朝他翻白眼;龙卿言浑不在意,还冲羽银泠挤眉弄眼了一阵。
看着两个小辈眉来眼去,顾长惜暗暗一叹。他孤单了一生,只为了当初与风倾苓的一个诺言,他做到了,风倾苓却不在了。
龙卿言又跟顾长惜讲了讲秘境的情况以及自己冲击神境时的经验,羽银泠也认真地听着,这对她同样有用,因为她也会经历这个阶段。
“无处不在的时空乱流,与神州完全不同的时间流速,这的确是玄仙冲击神境最好的地方,也是弥补所缺少的时间最好的地方。”顾长惜肃容道,“不过机缘与凶险也是并存的,若没有被噬空兽吞掉,你们的处境恐怕会更艰难。”
“嗯,在噬空兽体内不仅有浓郁的时间法则、还有它本身的神力,而且它的肚子里可是相当安全。”龙卿言无奈地笑了下,“只要这个大家伙不乱吃,没有比它体内更好的修炼环境了。”
“不过我们可不想被那个大家伙吞进肚子里。”顾长惜半开玩笑似地说道。
龙卿言的脸一下子就苦了起来,郁闷地说道:“我们三个被吞掉也是一场意外,谁知道偷摸地修炼会惊动那头噬空兽呢?”
顾长惜和羽银泠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龙卿言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办法,这是意外但也是事实。
在顾长惜这里呆了一会儿,夫妻脸就告辞回折心居了。
回到这处独立的小院,两人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龙卿言又把羽银泠搂住,让妻子感到奇怪,问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有个锤子病啊!”龙卿言翻了翻白眼,说道,“阿榆和云馨都让我早点过来找你,是不是你这有什么事?”
羽银泠也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道:“哪有什么事,就是前几天跟她们说起了楚国国教来找我的事,一时没憋住跟她们抱怨了几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