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荫的酒香弥漫在两人之间，他们二人端起酒，共饮了一口。
“兄台也曾饮过此酒？”苏辰问道。
“不曾，但有所耳闻。”黑袍人答道。
“你是九州的人么？”苏辰又问。
“算是吧……”黑袍人低头看着石碗中的酒，心不在焉地答道。
“你也是来修行的？”苏辰又问。
“嗯。”黑袍人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
一个想畅所欲言，一个却惜字如金，尴尬的气氛蔓延开，当然只有苏辰觉得挺尴尬，问了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后，苏辰一时找不到话题，沉默便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黑袍人忽然开口了。
“呃，不知道。”苏辰答道，“长辈只告诉我，这是一个地狱。”
“呵呵，地狱……”黑袍人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容未免有些冷，“一个不见光明之地，说是地狱也没错。那兄台可知道此地的真名？”
“请讲。”苏辰正色道。
“十字歧途。”黑袍人缓缓地说道。
“有什么讲究么？”苏辰问道，这个名字显然有特殊含义，但苏辰并不知道，因此虚心请教。
“十字歧途，宿命之路。”黑袍人的话多了起来，他沙哑的声音听多了倒是很有磁性，“每个人的一生看作一条路的话，这一生中会有很多其他的路与之交集，不同的路交集，便有了一个个十字路口，每个十字路口都是一个选择，不同的选择，通往不同的结局，这就是十字歧途。”
“那何谓宿命之路？”
“十字歧途是个特殊的时空节点，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不同的人进入十字歧途，会有不同的际遇，所见到的也大不相同，一般来说，没有人会进入同一个的十字歧途。”黑袍人说道，“不过，也有例外。如果有两个人进入了完全相同的十字歧途，那就意味着，这两人的宿命注定会有纠缠，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友人。”
“哦，为何会这样？”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也或许是被谁操控着一切，谁知道呢，这世上不是有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么？”黑袍人说话时漫不经心，语气却充满了沧桑感。
苏辰又问：“真是如此么？”
黑袍人轻笑道：“你我素不相识，相遇亦是偶然，有必要骗你么？”
苏辰亦笑，说道：“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有一点想搞清楚，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们的相遇是否也是一种宿命呢？那你我在同一个十字歧途相遇，是敌是友呢？”
黑袍人笑容不减，说道：“端看阁下的选择了。”
“我的选择么？”苏辰饮下碗中酒，“若让我选，自然愿意多个朋友而不是敌人，但是我做出了选择，一切就会按我所选择的进行么？若你的选择与我背道而驰呢？”
黑袍人笑问道：“你为何认为，我的选择与你不一样？”
苏辰笑道：“不过是一种假设罢了，我只是考虑了一下所有的可能性。”
黑袍人又道：“是吗？如果我真的选择成为你的敌人，你当如何？”
苏辰看着他，缓缓地说道：“我相信有宿命的存在，但不相信它真能左右我的人生。”
黑袍人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对苏辰说道：“你的话也许没错，但我也相信一切皆有天意。人世沉浮，红尘滚滚，皆在天意之下，而要摆脱宿命，唯有与天齐平。”
“与天齐平，也就是成为皇者。”苏辰笑道，“这可不轻松。神州九千万年，一共只出现过四十六位皇者，照你所说，整个神州只有这么四十六位能够超脱于天意之外，那对于更为广大的生灵而言，岂不是不公平。”
“呵呵，公平？”黑袍人不屑地笑了，“在这个实力代表一切的世界，何谓公平？”
苏辰点了点头，很赞同黑袍人的这句话，但他也有不同的看法，便继续说道：“修界实力为尊，确实唯有自身强大起来，才有公平可言。但是我亦相信人心有公道，实力强大不代表一切。”
黑袍人问道：“何以见得？”
苏辰答道：“因为你强大，总有比你更强大的人，神州广袤无边，能人异士无数，谁敢说自己天下无敌？如果人人都凭着实力为所欲为，这个神州早就乱套了。如果强者不自律，彼此之间亦无制约，还有底层修士的生存空间么？这世上还有凡人的生存空间么？”
黑袍人道：“所以，你所谓的人心有公道，是源自于修士的自我约束和那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么？”
苏辰笑道：“规矩难道不是人制定么？”
黑袍人不屑地笑了：“规矩难道是为了人而制定的么？”
苏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太明白你想说什么，但我知道如果没有了规矩，一切都会乱套。你也许讨厌规矩，也看不惯制定规矩的人，但你若想改变规矩，只有成为制定规矩的人，若是你没那个能力，还是安分一点好。”
黑袍人不说话了，良久，才说道：“看来我们的意见有分歧了。”
苏辰叹了口气，说道：“要不聊点别的，毕竟能在万千生灵中相遇，也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黑袍人问道：“你还想聊什么？”
苏辰想了想，看向他，问道：“你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