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见白看了一会儿,僵硬地躺下,背过去,对着床。
好热,为什么这么热。
呼……赶快睡觉!睡着了就好了!
次日,沈钰洲准备出宫,今日要做的事不少,他干脆罢了早朝。
反正这早朝上不上没什么区别,听的都是些安王剩下来的东西。
辰时未到,沈钰洲便坐着马车从宫里出去了,他们直奔顺天府外。
目前手上的银子虽然还是不算多,但养一些兵还是够的。
著名政治家曾经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大沅的兵权几乎都在安王手里,想跟安王抗衡,手里不能一点兵都没有。
从皇宫到顺天府外,一路上除了街边叫卖的声音,还有很明显的就是百姓谈论故事画册的声音了。
连平民都能讨论这些故事情节,那些贵族可想而知。
傅见白感慨:“陛下这招真是太妙了,咱们几乎没出什么本钱,养兵的钱都有了。”
沈钰洲轻轻勾唇,“古往今来,只有忽悠是永恒之道。”
“那些贵人们吃了那么多民脂民膏,也该让他们吐出来些。”
傅见白面露崇拜,“陛下英明。”
马车驶出城外,沈钰洲收起了懒散的模样。
一个多月前江南水患,许多难民在当地得不到救助,已经跑到顺天府来了。
顺天府自然是没那么容易进的,于是这些逃来的难民就都积在了城郊处。
朝臣的奏折都往安王那儿送,这些事沈钰洲不知道,安王自然是知道的。
但安王并没有管。
也不是,他管了,但他不是救济江南地区,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而是驱赶难民。
如今顺天府外一百里内都看不到难民,顺天府依旧是繁荣盛世。
好一手粉饰太平。
沈钰洲跟安王说,城郊处有一片枫叶林,如今正是枫叶盛开的时候,他想到城郊外赏秋景。
难民都被赶走了,他身边又这么多护卫,安王自然不担心他的安危,就放他出来了。
今日还是跟上次一样,提前安排好了意外。
傅见白的人会装成难民偷袭,拖住护卫,然后沈钰洲和他悄悄离开,去寻找真的难民。
安王不管那些人的死活,沈钰洲不可能不管。
这些被灾难迫害的百姓,都有可能是他的拥护者。这是他的子民,他自然要善待。
林中树叶无风自动,马车周围的护卫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手摸在腰间的佩刀上,警惕地望向周围。
忽然,带着面罩的黑衣人破风而出,从四面八方而来,团团围住马车。
护卫立马抽刀抵抗,趁着此时,傅见白护着沈钰洲悄悄离开。
这些人是傅见白家自己的护卫,此次行动几乎是出动了傅家的所有人。
穿过小树林的另一条路上,停着一辆模样普通的马车。
赶车的正是玩偶铺子的老板,沈钰洲与傅见白上车后,他一挥鞭,驾着马车离开。
沈钰洲身子弱,跑这么一会儿面上就已经带上了薄红与冷汗。
傅见白替他松开衣领,让他呼吸顺畅些,明明是很正经的动作,但傅见白看到他崇敬的陛下脖颈那般雪白,动作不由得就慢了下来。
沈钰洲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他挥开傅见白的手,直起身子,把角落里的麻袋打开瞧了瞧。
几个麻袋里装的都是干饼。
这是给难民们准备的吃食,干饼简陋,但对于难民来说应该足够了。沈钰洲也想为他们施粥,可以如今的条件还办不到。
马车驶了一个时辰,离开虚假繁荣的顺天府,沈钰洲终于见到了难民。
这里没有华丽的酒楼,没有叫卖的小贩,甚至连个像样点的屋子都没有,所有人都是天为盖地为庐,铺些草就睡了。
该是温婉白净的江南人,此时却干瘦黝黑,毫无生气。
难民们看到马车,警惕地围了过来,却又不敢围的太近。
若是仔细瞧,会发现他们的眼中更多的是恐惧。
这才是真实的人间。
沈钰洲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周围的难民,只觉得一阵心痛。
不能给百姓安居乐业的人,也不配得到他们的尊敬。
沈钰洲让傅见白和掌柜把车上的饼拿下来。
麻袋打开,难民们眼中亮起了光芒。
他们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前凑,他们知道有可能被驱赶,但对生的渴望仍驱使着他们前进。
就在这时,沈钰洲扬声道:“请大家排好队,有序过来领粮食,不要争抢!每个人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