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和许若星在书房里磨蹭不出去, 裴依然和陈锦也没进来,半开的门,偶尔能听到彼此的动静, 苏宜看着满书柜的书,裴依然很喜欢读书,苏宜记得她以前难得休息日在家里也是捧着书,所以年轻时候的裴依然还没这么严肃古板,那时候她还带有一点书卷气,后来越发的严厉。
许若星说:“阿姨动作挺快的。”
苏宜知道她意思,先前她们官司的时候, 裴依然的性格绝不可能和陈锦私下有内情,肯定是最近才定下关系。
是挺快的。
依她对裴依然的了解, 裴依然不是那么轻易就和别人在一起的性格, 否则这么多年,她身边一个伴侣都没有, 有几次她还想过, 裴依然是不是会孤独终老。
没想过陈锦会回来。
也没想过她们还会在一起。
苏宜情绪很复杂,陈锦对她妈妈的好, 她曾经再清楚不过, 切实的体会到,能重新在一起, 她是高兴的, 但这种高兴里,又掺一些说不清, 道不明的滋味。
如果当年陈锦没有离开——
苏宜摇头。
陈锦端着水果盘进来:“谢谢了, 还好有你们, 不然这书阿姨和你妈真搬不动。”
许若星笑:“阿姨客气了, 能帮忙我们也很高兴。”
陈锦说:“高兴归高兴,这可不能白让你们帮忙,阿姨一会下厨,给你们炒两个菜,晚饭就在这里吃吧?”
苏宜刚想开口。
陈锦淡淡的笑:“小宜,阿姨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吃饭了。”
苏宜默了默,点头:“嗯。”
陈锦以前喜欢带她在外面吃饭,她不会做饭,有次在家里下水饺,馅都没熟,苏宜吃的乐呵呵,然后闹肚子,陈锦忙前忙后的跑:“小宜你是不是傻?不熟也能吃的下去?”
她说:“是阿姨给我做的。”
是陈锦给她做的,生的她也会努力吃下去。
陈锦眼睛红红的,不说话,只是抱着她,然后她妈妈回来,刚刚还说话的陈锦和她一样,变成挨训的孩子,两人都低着头,陈锦还冲她眨眼做鬼脸,把她逗笑了。
思绪回笼,陈锦带给她的回忆,都是快乐。
许若星见她神色柔软几分说:“那晚饭就在阿姨家吃吧?”
苏宜沉默几秒点头:“好。”
陈锦笑:“我先去准备。”
苏宜和许若星走出厨房,从前陈锦不会做饭,下个面条都手忙脚乱,现在切菜调味有条不紊,和从前判若两人,苏宜总是在熟悉和陌生的感觉中间来回徘徊,陈锦转头:“小宜,来帮阿姨?”
苏宜说:“好,来了。”
她走进厨房里,站在陈锦旁边,看她单手打鸡蛋,动作麻利,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陈锦将手上的鸡蛋碗递给她:“搅拌一下。”
苏宜接过碗,低头搅拌,陈锦在她身边,轻声问:“小宜,我和你妈——”她转头:“你会不高兴吗?”
其实今儿过来,名义上是搬家,实际上就是宣布两人关系,陈锦和裴依然还没告诉任何人,陈锦想第一个知道的人,是苏宜。
苏宜仍旧低头,听了她的话说:“没有,我没有不高兴。”她抬眼,和陈锦对视,说:“我以前也想过你和我妈在一起。”
陈锦说:“我知道。”
她说:“我和你妈妈,以前遇到了一些事情,我以前对你,也做过一些承诺,小宜,对不起,阿姨说话不算话。”
苏宜眼眶刹那就红了,她现在听到裴依然的对不起,或许会很平静,但听到陈锦,她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态,陈锦曾经给予她最大的希望,给她描绘了最完美的蓝图,她说:“小宜,以后你就和我,和妈妈住在一起啦,我可不是你妈,我没有那么喜欢工作,我喜欢小宜,以后我会多陪你的。”
“以后家长会我帮你去开?”
“小宜,你妈妈说今晚不回家,要阿姨陪你睡吗?”
陈锦的每一句话,都嵌在她心底,成她奢望的场景,以至于后来突然离开,她有很长时间没有缓过来。
但她知道,不怪陈锦。
陈锦不是无缘无故会离开的性格,她那么喜欢自己,那么喜欢妈妈,能让她离开,一定是有很重要的理由。
苏宜说:“没关系。”
陈锦想解释的话一顿,她看向苏宜:“你不怪阿姨吗?”
这么多年,她都怪自己,如果当初没有给苏宜那么多希望,是不是这孩子后面的伤害就会少很多,但她给了,还食言了。
陈锦这么多年都很内疚,对苏宜。
苏宜摇头:“我不怪。”
对裴依然,她没办法说出我不怪你,但对陈锦,她能心平气和的说一句:“阿姨,我真不怪你,而且,我一直都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