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坐在阿姨身旁,两只手掌塞到屁股下面,鞋跟交替敲打地面。如果谈嘉秧也像她这么坐,双腿只能划空气,还够不着地面。
蓉蓉扫了徐方亭一眼,开始噗噗玩口水自娱自乐。
“蓉蓉,不能玩口水,”蓉蓉阿姨对这个带了六年多的、快十一岁的女孩简直又爱又恨,嘟嘴柔声道,“来,跟阿姨拍照。”
蓉蓉阿姨举起手机拉蓉蓉凑一起自拍,蓉蓉配合三秒,忽然又开始斗鸡眼。
蓉蓉阿姨又温声呵斥她。
徐方亭趁蓉蓉阿姨得空,忙问老教师走得差不多,她们有什么计划。
蓉蓉阿姨说:“我们还是要在这里,离家和学校近,过来方便。从我们来开始,老师都换了好几批。”
当真是铁打的特殊儿童,流水的特殊老师。
自闭儿随着年龄增大,干预效果下降,家长的期待也一年一年下调,有些只是为了从干预日常里抽离一两个小时,得到喘息机会,有些则是为了消耗每年沁南市残联补助的额度。
也许徐方亭应该问一下小龄的家长。
还有二十来分钟下课,家长室进来两大一小,妈妈和保姆带着五六岁的男孩进来。
徐方亭瞥一眼男孩的幼儿园书包,侧面写着“唐光启”。
来星春天久了,徐方亭基本可以从孩子对人关注的程度判断障碍程度。
唐光启一直“目中无人”。
唐光启妈妈留着波波头,素颜的五官很清秀,应该有一米七以上,比缪老师还瘦长。
徐方亭眼熟她们,也曾在地铁站和星春天这条路上点头示意,但从未有过交谈。
这回唐光启妈妈多看了她一眼,徐方亭便搭讪道:“你们是哪个老师教的?”
“缪老师,你们呢?”
徐方亭说:“真巧,我们也排到缪老师,之前的章老师离职了。”
唐光启妈妈忽然压低声音:“缪老师……也快走了,你们准备去哪里吗?”
徐方亭吃了一惊,追问道:“缪老师什么时候走?”
谈嘉秧每周只能上三节课,九节课起码得拖到十一月中旬,也不知道缪老师能不能到那时候。
唐光启妈妈说:“我也不知道,这情况估计也待不久。我们准备去‘星星点点’看看,那里老师据说不错,就是地方小了一点,要排队,我们之前就是排不上‘星星点点’,才过来‘星春天’。”
星春天是之前谈韵之拍板的机构,徐方亭压根不知道其他地方,向她打听“星星点点”靠近哪个地铁站。
往地图上一查有四个地铁站,徐方亭彻底断了念想。谈韵之还打算过年后给谈嘉秧上全托,这意味着可选择的时间段更少,经不起这么远的奔波。
徐方亭随口问她们住在哪里,竟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们之前也在榕庭居,现在小孩外公还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