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边伸腿下床,一边急促问道:“玉屏,真的来了么?”
问着,恨不得一脚便赶到外面去,偏是脱在地下的一只鞋,刚才被菊香和管青一扭扯,踢入床下去了。
老太太两个眼睛看住玉屏,下面的脚只是找不着鞋子,老人家急得直骂菊香。
玉屏急忙转到床后另外拿出一双,伏在地下替老太太套上,扶着她正待往屋外走。冷不防菊香和管青,嬉笑着撞进来。
一边一个把老太太给夹住,外面查蕴谋已是陪着吴逸发来了。
吴逸发抬头,只见当地站着两个美艳的姑娘,左右夹住一位头发斑白,身材瘦削的老夫人。
吴逸发心里明白,紧走两步,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口里低喊一声:“姑妈。”
这时老太太早是老泪纵横,淋漓襟袖,伸手抚摸着逸发的头,更咽着说道:“我的儿,你真的来了。”
说到这里,制不住索性伏下身抱住逸发放声痛哭起来。
逸发被老太太这一哭,也觉得一阵心酸,挂下数行眼泪。
菊香扶起了老太太,蕴谋上去也扶起逸发,笑着对老太太道:“表弟没有来,您老人家整日价想念,现在来了,正经话又不说了。”
老太太听着便也好笑起来,边扯住袖口拭着眼泪,嘴里喃喃着:“可不是……”一边拭,一边细看逸发。
她看他那模样儿,像似少年时的他父亲,想到当年兄妹一番情景,眼中的泪水,又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直流。
逸发看老太太十分伤心,便强笑着道:“接到姑妈的信,很想南来,偏偏是有事儿把我绊住,耽搁了些时日,害姑妈只是惦念着,真大罪过了。”
蕴谋笑道:“你来了,满天云雾全消。这些日子因为你,妈妈整日价都在着急,可把我们累透了。”
菊香接着笑道:“真的,表弟再不来,我和妹妹连吃饭都是有罪了呢。”
这句话把老太太和逸发都说笑了。
老太太揉一揉眼眶,扭转身指着菊香道:“这是你的表嫂,是我家里一个疯婆子。”
一转指头又指住管青笑道:“她是我外甥女,是我的一朵解语花。”
逸发听了,看着管青和菊香,作了两揖。
她们俩笑吟吟地,拂花也似的回了一个礼。
管青偷偷一推老太太,低声说道:“表哥站了半天了,怎么不让他坐下来。”
菊香听见,微微的对着管青笑一笑,姑娘羞得满脸红潮,低下头看着鞋尖。
偏是老太太耳朵有点儿背,听不清楚管青说的话,苦苦地逼问她道:“好孩子,你说表哥什么?”
问了几句,管青只是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