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手,看向悬在御座之上的牌匾,清朗的嗓音却让人听出沉稳的感觉:“母后,朕记得小时候祖父曾抱着朕说过一些话,朕那时候不懂,但对祖父的话却记忆犹新,莫敢忘怀。”
“他说,男人肩上一旦有了责任,无论多大的年纪都应该让自己变得成熟。”
“朕自从灵前即位起,就已经决定让自己长大了。母后,朕不仅是祖父抱在怀里循循教导的孩子,不仅是您十月怀胎忍受剧痛生下的儿子,更是这个国家的君主。”
“朕的肩上有着满朝文武的殷切期盼,有着苍生黎庶寄托的希望。家国天下,每个字重如千钧。朕,是该长大了。”
太后望着这个儿子,忽然觉得陌生极了,这明明是无数难熬的深宫日子里,给予她咬牙坚持的支柱。
为了爬上这个位置,她在波诡云谲的深宫被权力倾轧,她从一个懵懂少女变成城府深沉的狠辣女人……
她就这样裹着泥与血摸爬滚打,踩着无数妃嫔的尸体攀上权力高峰,她甚至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姑姑。
她历尽艰辛,终于成为了这后宫说一不二的人。
可这时,儿子却用如此委婉的方式,一次次提醒她,如今身份有别,每个人都应该安分守己。
方式虽然简单,但却很直接。
直接到可以一拳击碎一个母亲的心。
太后终是没有说什么,望着桌上没有被碰的点心,目光闪了闪。
“皇帝保重身体,哀家走了。”说完,太后搭着春禧姑姑的手,施施然离开了。
元武帝转身行礼:“儿子恭送母后。”
外头,齐国公早就侯着了,见太后出来,忙不迭问道:“太后,枫儿担任中书令的事,办得如何了?”
齐国公口中的枫儿便是萧眉若的兄长,齐国公府的嫡长孙萧云枫。
太后特地来承明殿一趟,也是为了想与元武帝提及让萧云枫担任中书令一事。
此刻,铩羽而归的太后满心苍凉,心里觉得累得紧,只是说道:“哀家没有提。”
齐国公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太后,我已经和家里人说了,一定会为枫儿谋得这个职位,萧家可是陛下的后家,中书令若是不出自萧家,别人会怎么想?”
“陛下自登基以来,屡屡扶持宗室打压外戚,已让朝中同僚看尽我萧家笑话!太后,别忘了你出自萧家,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