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陆大人有所不知,这水关监司可是个大肥差。”
他指了指秦淮河的方向。
京城是南朝的头脑,秦淮河就是京城的喉管,供应着半个京城百姓的吃喝拉撒。
“秦淮河上客货船常年不绝,白帆如翼,船桨翔舞,每天输送财货数以亿计,这可都是银子,而他们进出的关键就在水关监司的手里。”白大太监收回手,炯炯有神的看着陆白,“陆大人,这位子可抢手了,难保没有人惦记,然后让关监司消失了。”
陆白点下头,有道理,“所以卖官的还有可能把从自己手里买官的人给弄了。”
这就是俗称的杀熟。
“也不一定。”
白大太监告诉陆白,买官的路子有很多,卖官的彼此之间也有争斗。
“还有,坐在水关监司这位子上,那可不是一锤子买卖,那得日月上贡的。”白大太监觉得要是上面不满意了,也可能换人。
言而总之,就买官这一途,就有许多人想要关监司的命。
“谁让那是肥差,也是烤架上的肉呢,谁都想榨出油水儿来。”白大太监说。
白太监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现在没油水儿,皇上连某些任命的奏折,亦或者有利于某些人的政策折子都不批,上行下效,卖官鬻爵自然很猖獗。
当官位是有限的,买官的人是无限的,于是让某些人挪挪位子就成了很正常的事儿。
陆白受教了。
他还是习惯小地方了,一时间没想到一个监司的小官都这么遭人嫉恨。
陆白又饮一口酒,把话题拉回来,“对了,皇上本次召我入宫是为什么?”
白大太监乐了,“陆大人会不知道?”
陆白笑了,看来昨天的奏折起作用了。
顾清欢早有预料,今儿早上还迷迷糊糊的钻在他怀里时,就告诉他皇上会召他入宫,还把应对之策告诉他了,一口咬定重查永乐城追杀陆白母子案,为陆白他娘报仇。
“到时候自会有人居中调停,然后达到你目的的。”顾清欢说话时还闭着眼。
陆白响起顾清欢慵懒的样子,心里就一阵悸动。
皇宫很快到了。
白大太监下了车后收敛起了笑容,领着几个小跟班在前面带路,陆白跟在后面。
陆白这次第二次来皇宫,还是有点儿新鲜的。
他一面走,一面观察,忽然,目光在偶然瞥见白大太监走路的姿势后,若有所思。
接着,他又移目看着几个小跟班太监,见他们走路有一种相同的风格——有点儿像胯下受了伤,走路时,两腿不由地向外迈,走的是外八字。
但又不是普通人走的外八字,而是夹了蛋那种的紧着的外八字。
当然,让陆白目光一凝的不是他们走路姿势奇怪,而是他们的奇怪走路姿势,让陆白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奇怪的仆妇。
当日,那个仆妇给陆白送炭火时,陆白觉得她很奇怪,但一直没想明白究竟什么地方奇怪,他现在知道了,是她走路姿势奇怪。
她走路的姿势几乎同这些太监走路姿势一模一样。
还有她的喉结——
陆白记得这仆妇衣领很高,有故意遮挡,让人看不见喉结的意思,这也是陆白当时觉得奇怪的原因。
“妈的。”陆白停下脚步,那仆妇是太监!
伪娘装的挺像啊。
幸好陆白和顾清欢早有戒备。
顾清欢早料到了这些仆人里面有卧底,所以在从晏城出发前,就带了一批女弟子在身边伺候。
到了京城以后,他们也是一贯的小心,让那些在京城雇和买来的仆人全部用作打杂。
即便如此,陆白这些女弟子们也会小心提防她们。
还有芸娘坐镇酒庐,紧盯着她们。
陆白又是修行之人,日夜与顾清欢笙歌时,念力也可以延伸到四周,让针落可闻,一切动静都瞒不过他的眼神,所以他可以肯定,这仆妇还没发现他和顾清欢的关系。
“还好我前几天就让芸娘盯紧这仆妇了。”陆白嘀咕一句。
现在得处理了。
陆白心思一动,把命令传递给了他留在顾清欢身边,时刻不离身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