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小气嘛?你这匹马可好玩了,谁都不认,就认你,我上次趁你不在去马厩偷骑它,它还发脾气呢。怪不得老头儿说有些被驯化的兽类也还有灵性,罗骥说这是你在边疆收服的野马群首领,厉害得很呢。”虞青趁机狐假虎威,还在马臀上拍了两下:“驾,快走快走。”
“下去。”萧邈沉着脸道。
“这么小气?”虞青笑眯眯,一点不怕他,见他脸色森冷,还凑过来笑道:“我知道你来这不全是为了确认消息,你心里是把赵王当兄弟的对吧,你这人看起来冷漠,心里还是有感情的嘛。”
“胡说八道。”
“嚯,恼羞成怒啊。还不承认,”虞青可不管他,自顾自道:“可惜赵王真是个笨蛋,领会不了你的意思。赵王妃就是叶娉婷吧,我好像见过一面,漂亮得很呢,就是有点凶。我在洛阳城里见了那么多女孩子,就没有比她漂亮的,怎么被赵王那笨蛋娶走了,对了,赵王这种笨蛋都有老婆了,你怎么还不娶老婆呀?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萧邈今天心情真是不太好,虞青问了一路乱七八糟的问题,他也懒得扔她下去。
其实虞青早看出他心情不好了,眼看着快到王府了,他手上控着缰绳,向来面寒如水,这时候却有点无所适从的样子,这匹马也真是好马,知道他的情绪,越走越慢,最后在路口停了下来。
虞青也笑不出来了。
“要不你别管这案子了,这一团乱麻真是太烦人了,我有时候也觉得烦死了。”虞青给他出主意:“要不我带你去华亭山玩去,那里的桃花可好了。”
萧邈被她逗笑了。只是这笑意并没到达眼底,而是有点意兴阑珊的样子。好看的人就是这点占便宜,平时冷若冰霜,偶尔露出一点情绪来,就让人也跟着他心念动。
虞青当初刚到洛阳城,萧邈根本当她不存在,冷落她半个月,她也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能跟萧邈结下因果,成为故事里书生和蛇妖一样的莫逆之交。这信心可不是白来的。
谁像她这么有闲,又有法术,一天十二个时辰能跟着萧邈,哪都能去,温泉浴池也如入无人之境,俗话说滴水石穿,况且萧邈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凡人。贵为皇子,身处惊涛骇浪中,就算是林舜,也不能平等交心,只有虞青这个化外之人,什么时候都跟他你呀我呀的平等论交,况且小皇孙一案,波谲云诡,让人心力交瘁,铁打的人也难免有一瞬间的松懈,终于被她逮到了。
现在的萧邈,身上有种凡人的疲倦感,虽然仍然是锋利的,但却变得可以亲近了。夜色笼罩在他身上,他像一棵心灰意冷的树。
应该趁热打铁的,不然跟他对自己一样,趁这时候立下不平等的约定,正是打蛇打七寸。
但咱们虞青君上可比狡猾的人类要善良多了。
“放心吧。”她在他肩膀上狠狠拍一下,跟罗骥学来的军队行径,还天马行空地拍着胸脯安慰他:“我活了上千年,见过的凡人数不胜数,你这家伙还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固执,又臭又硬的石头脑袋,如果非说有个人能查出这案子的真相的话,只能是你了。”
萧邈本来想告诉她不是为了查案的事,但却没说,而是瞟了她一眼。
“活了千年的,应该叫做妖……”
“啊!”虞青没想到他这时候还记得拿这茬来气自己,一拳打在他肩膀上:“闭嘴,不识好人心,再说这个,把你扔到御河喂泥鳅去。”
说话间,天边天色已经微亮了,算上前几天,萧邈也不知道是第几个通宵了。连王府门房都习惯了,哈欠连天地给他行礼“请王爷安”,虞青虽然不用睡觉,也学人类打起哈欠来。
“去把林总管的衣服拿来。”萧邈吩咐侍女:“他和我一起进宫。”
“你自己进宫,带着林舜干什么?”虞青抱着手不开心:“怎么不带我,我上次不是说了吗?你去搞张御赐的门牌来,我揣在身上,也许能从皇宫镇守神兽眼皮子底下进去。”
“带你进去干什么?”
“你带林舜干什么就带我干什么。”
“我带林舜去给他练胆的。”萧邈向来爱打哑谜。
“练胆?这有什么好练的?”虞青不解,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凝晖堂,书房里摆了一榻书,原来林舜就睡在这里,身上盖着件萧邈的紫貂披风。被他们俩吵醒了,睡眼惺忪,刚要问。
“萧邈知道刺客是赵王府的黄道人了,正要进宫去禀报皇上呢,顺便给你练胆。”虞青推他一把,道:“记得问皇帝老儿给我要个门牌来,要皇帝亲自发的那种,不过皇帝要是知道了刺客是赵王的人,估计案子都不让我们查下去了,要门牌也没用。”
“那还禀报圣上?”林舜显然不赞同。
“难道瞒着?”萧邈已经在换衣服了,反问道。
“我不是这意思,”林舜踌躇起来:“只是这里面还有很多可以转圜的地方,比如压到查清承露盘之后再报……”
“我已经决定了。”萧邈用一句话打断了他的筹谋,干脆利落地道:“换衣服吧,带你练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