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又哦了一声:“那你为何叫翠儿?是因为你出生在苍翠欲滴的春天吗?”
翠儿又笑:“小王爷您记起来了?”
南歌摇头:“记倒是没记起来,不过觉得一年四季只有春天万物皆翠,想来合该是这样。”
翠儿给他拉被子:“小王爷自小体弱一直深居简出住在王府,也不大出门也没甚么朋友。”
南歌笑了笑:“你不就是我的朋友?我大病一场也是你留下来看顾我,这不就是朋友?”
翠儿诧异的看他,南歌觉得不自在:“怎么了?是不是我失忆忒厉害,当真甚么都忘记?”
翠儿凑近他低声道:“小王爷您没有大病,您是掉进了府前的塘子里,内侍捞您上来的时候可把我们都吓坏了,胡太医还说不一定能救得回来呢。”
&160;&160;南歌尴尬的自我解嘲:“或许是今儿天气大好我想着下水游个泳,结果一不小心掉了进去,幸亏你们发现得早,我也就是暂时性正在失忆。”
翠儿仔细打量南歌,把南歌看得极不舒服:“推您下水的人是镇宁王身边的白昙。”
南歌勉强振作起精神,长吁短叹的问她:“白昙是谁?镇宁王又是谁?”
翠儿给他重新普及知识,镇宁王沈廷煜贵为当朝女帝后宫男宠之首,女帝非他不信非他不听,简单来说女帝基本处于半闲置状态,实际朝政全凭沈廷煜一人独揽大权,直白点来讲就是南家抛头颅洒热血打下的天下,如今倒是白白便宜了沈家的人来坐天下,而且王府里的一众宫女们也不都是些不懂解文识字的主,因此针对沈廷煜又多编了两句顺口溜,叫生女无喜生男无怒,独不见沈廷煜霸天下。
听完沈廷煜的八卦南歌懒洋洋从床榻上坐起身:“翠儿,我想喝水。”
&160;&160;翠儿起身婷婷袅袅去取水,不多时持着个银瓶走回来,倒了一大杯递到南歌手中,南歌嗓子干得厉害,接过翠儿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一股香醇的辛辣立即从鼻尖钻进他的胃里,热辣冲撞到喉头,带过一线绵延不断的灼烧,南歌意犹未尽赞叹了声:“好酒!”
翠儿娇憨的提着酒瓶:“这是小王爷您最爱喝得浮名,就算不喝水也要喝浮名。”
南歌再次宽宏大量的原谅自己:“虽然我现下失忆了,但喝酒这等好事还是不会忘记。”
鉴于南歌今日大病,失忆,贪睡,逃婚,婚礼理所当然被搁置,南歌喝完酒逐渐进入睡眠,再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迷糊中听到一个声音:“王爷刚还问小王爷是不是真的死掉了,我想着过来瞧瞧,谁晓得不过是在吓唬我们。”
&160;&160;直觉上这人是在议论自己,南歌的精神立时为之一震,说话的人就站在床榻前的不远处,声音很清晰便能传过来,充满了对他的不敬和鄙视:“我素日一直劝王爷不要总发善心,下回干脆送一杯毒酒给小王爷,一则是一了百了一则是免除后患,免得整日闹得动荡不安。”
&160;&160;翠儿的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顾忌和忍让:“我们小王爷还没有醒呢,你就不能注意点”
&160;&160;南歌听在耳里心中大惊,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可是当朝女帝,按理说他也该是王宫中极尊贵的身份,刚刚说话的究竟是何人,居然敢在他的王府内公然对他不敬,而且听他的音量和语气丝毫不怕他醒来听到,而侍侯在他身边的宫女居然不敢对他的话加以驳斥。
&160;&160;那声音冷冷的道:“既然没死我便回去跟王爷复命,你要他老实点不要再惹事生非。”
那声音说完转身便走,南歌从床榻上撑着双手坐起身:“慢着!”
那声音咦了一声转过身,对着南歌站得笔挺挑眉道:“鬼门关前走了一圈都没丢掉性命,小王爷真是吉人天相能成大器,胆子也大了不少,我们王爷就喜欢看您有骨气的样子。”
他转过身来南歌终于瞧见他的模样,紫藤灰色右分及肩长发,遮住右眼只露出左眼,极少见的紫藤灰色的瞳色,左眼尾处有紫藤灰色昙花样的刺青,刺青包住半个眼眶一直延伸至鬓角消没不见,是个富有危险气息的美少年。
南歌虽然还处于失忆阶段,但他跋扈的语气神态却让他心生不满,他不肯示弱,拿眼睛去瞟身前的翠儿:“胆子大的恐怕是你吧,翠儿你告诉他,对我不敬该当何罪?”
翠儿不敢顺着南歌说,冷汗涔涔心虚的道:“按照国律应当处以刖刑。”
南歌心头大定带笑反问:“那你是不是该请兵士送他进大牢拿去刖刑。”
紫藤灰色的美少年洋洋洒洒驳他:“上不上刑和上甚么刑,恐怕只有我们王爷说了算。”
美少年一语中的,南歌虽然心中带气,但也还是服了下软:“既如此今日暂且饶恕你。”
&160;&160;紫藤灰色的美少年旗开得胜,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南歌等他走出房门才招手对翠儿道:“我有些饿了,咱们甚么时候才可以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