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了。
一行人在随之赶来的警察帮助下,踩着碎石烂泥,手脚齐下地爬上坑顶。站到坑顶的那一刹那,梁健回头去看这陷进去的深坑。坑底,那个有一人高的洞口,已经被警察拉上了黄条,以防止那些好奇心总是爆棚的记者闯进去有个什么意外。洞内漆黑的色彩,哪怕这里的灯光如同青天白日一般的耀眼,依然没办法驱散里面浓重的黑暗,它就仿佛是一只巨兽蛰伏着,就这么冷眼瞧着外面的人和一切。
梁健不由想起,之前在里面所看到的,忽然间一阵恍惚,仿佛眼前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逼真的梦。
“哥!你在看什么?”小五见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深坑不动,就轻声问了他一声。梁健回过神,转头看到小五,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什么。走。”
边走,梁健边问一同上来的其中一个警察:“你们明局现在在哪?”
警察却回答:“现在还联系不上。”梁健一听,心里猛地一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
他们一行七个人虽然没在里面遇上什么麻烦,但梁健觉得,这其中大部分的功劳得归功于小五。如果不是他在那个空无一物的墓室前拦住了他们,然后又找到了另外一条路,可能现在他们也未必能走出来。而且,那个空无一物的墓室,现在他想起来,依然会有种诡异的感觉,还有那个倒挂的面具。梁健隐约觉得,那一眼不是错觉。
梁健不敢耽搁,一边往娄山西面那个山谷里赶,一边又拿了小五的手机准备给沈连清打电话。电话还没拨出去,沈连清的电话倒是先进来了。
原来之前在地下,手机没有信号,沈连清一直联系不上梁健和小五,都急坏了。现在电话刚恢复信号,梁健的手机没电关机,他立即就打到了小五的手机上了。
电话一通,他就焦急地问:“梁记,你们现在在哪?人没事!”
“我们现在在大院后面的深坑这边,人没事。你人呢?”梁健问。
“我在娄山西面的山谷里,你们不是从这里下去的吗?怎么从那里上来了?”沈连清又问。
梁健道:“一言难尽。明德同志在那边吗?”
虽然已经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联系不上明德的消息,但梁健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沈连清惊讶地问:“明局长没和你们一起吗?”
“我们在底下的时候,分开了。”梁健道。
沈连清的声音一下凝重起来:“明局长还没上来。”
梁健的心也像是绑上了一块大石头,快速地往下坠!明德啊明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梁健在心里祈祷了一声,忽然又想起那些村民和那些工作人员,便问沈连清:“大院里的人都安排出去了吗?”
沈连清回答:“都已经送出去了,村里的人,都统一安排到了市政府的一个会议室里面,我让办公室的小叶和小钟在那边看着。另外的工作人员,都送到市公安局去了。”
沈连清的安排挺合适。村里的人员,在这件事情上,不太好处理。而且他们虽然拿了钱,但对于这地底下的猫腻估计是不清楚的。但那些工作人员就不一样了。既然地下不是什么地质资源,而是一个大墓,那么这些工作人员,肯定也不是简单的矿工。这样的话,那他们的身份,就可以好好查一下了。
想到这里,梁健又想到明德,心里不由更加沉重了几分。明德联系不上,那这查身份的事情,就不能让他去安排了。如果让沈连清去安排,这从来不是铁板一块的市公安局,沈连清的话也未必有用。
沈连清不行的话……梁健想到了娄江源。广豫元要顾着城东那边的事情,未必能抽出身,只有娄江源了。梁健想到这里,叮嘱好沈连清先组织人手等他一到那边就派人下去找明德后,就挂了电话,给娄江源打电话。
梁健连着打了两个才听到娄江源的声音。一听是梁健,娄江源表示不好意思,他起初看到是个陌生号码,还以为是那种垃圾电话。梁健也是表示了抱歉,这么早将他吵起来,然后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娄江源一听胡东来挖的竟然是个墓,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梁健等他平静了一些后,对他说道:“现在,工作人员都已经带到市公安局那边了。明德还在地底,暂时联系不上,我担心小沈说话不管用,所以只能辛苦你跑一趟,我想查一查那批人的身份。既然下面是个墓,那么这些人肯定不是什么矿工。”
娄江源听后,立即说道:“好的,我现在就出发。”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早把你叫起来,辛苦你了!”梁健说道。
娄江源笑了一声,道:“你这叫什么话,娄山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按道理应该是我冲在前面的,应该是我对你说声辛苦,这吃苦受累的活,都让你去做了!”
娄江源这话,可能也只是顺口一说,但是梁健听到,心里却忽然一震,心里一瞬间忽然掠过一些明悟。但此时,时间紧急,事情催着,梁健也来不及细想,客套了两句后,就准备挂电话。
忽然,娄江源喊住他:“对了,那胡东来人呢?他捅出了这么大个篓子,总要露个面?”被娄江源一提,梁健也想到了之前让明德派人去控制胡东来这件事。现在明德联系不上,也不知情况怎么样。梁健叹了一声,道:“我们下去之前,我已经让明德去找人了,现在明德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等会你到了市局,顺便关注下这件事。如果找到了,就先把他带回市局,如果没找到,就想办法找到他。这么大的事情,他是该要给个说法!”
娄江源应下后,忽然又有些紧张地问:“明德不会有事?”
梁健竟一时回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明德有没有事。在底下的时候,虽然没发生什么,但那股诡异的感觉一直萦绕心头,让他隐隐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他实在不敢保证什么。半响,他叹了一声,道:“希望会没事。”
“待会出来了,跟我报个平安!”娄江源说完,就挂了电话。梁健挂断电话,心情沉重。抬头看向远处的灯光,竟连步子也沉重起来。
沈连清已经将人手都已经集中好。因为大院里的人都已经送走,之前守在大院那边的人都被叫了过来,在那个山谷里,乌泱泱地站了一片。
梁健看了一下,叫过沈连清问:“人都在这里,那市局那边谁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