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坑村。
“哐哐哐啷, 哐哐哐啷——”
挖掘机的声音昼响夜响,然而村民们是毫不介意。
声音吵闹, 休息不好?
不可能, 他们恨不得这声音响个不停。农村人白日干了一天的活,晚上是倒头就睡,睡眠质量高得很呢。
自学校动工以来, 村民们每天干完活,就跑到学校工地里帮忙。因为正值农忙季节, 徐支书就用村里的钱请了好些工人来干活, 有了村民及隔壁几个村庄村民们的无偿加入,学校建设速度极快。
“记紧喽, 质量才是第一位!”
“学校是建给咱们娃娃的,你们千万得把好质量的关, 绝对不可以偷工减料!”
“不要急,不要急!哎呀,时间来得及!”
这几句话是徐支书常挂在嘴边的, 他每天都得去学校工地上转悠。有时就跑到山上去, 到处找可以移植到校园的树木。
不仅是徐支书, 每个村民都是如此。
今年的冬天没有往年冷,不过还是下了几场的大雪。
当冬日降临, 大雪皑皑,大地铺上一层白棉被之时,村民们这才依依不舍地停工。
入冬后便是农闲。
村民们聚在礼堂里,围坐在火堆边烤火,七嘴八舌地畅想着学校盖好后的样子。
等徐支书拎着小火笼,悠哉悠哉地来到礼堂后,又砸下个大消息。
他用已经烧焦半截的小木棍拨拨铁炉, 不紧不慢说:“咱们开春后修路,同样用挖掘机,到时候从后山庙那儿直接修到公社里。”
后山的庙,其实就建在大王山左侧的半腰上,从村里到这个庙中有条长满野草的羊肠小道。听村里极老的老人说,当年逢年过节之时,村里人有些人都会拎着香烛贡品,到庙里去拜拜。
这庙其实是座古庙,有上千年的历史。寺庙中还有一棵银杏树,县志记载银杏树乃八百多年前寺庙中不知第几代的住持亲自栽种。
这位住持曾经在洪水来临时救济县城的民众到寺庙避洪,用县志上的话来说就是功德无量,后来这位住持在银杏树下圆寂,这棵银杏树也就成为了寺庙的“圣树”。
因为寺庙地处深山,当年香火还算旺盛,后来随着战乱四起,寺庙也就慢慢荒废了,唯剩几个避祸的和尚。
而几十年前那会儿,寺庙因为偏远,常年没有修缮,等里头最后一波和尚也死去后,就压根没人愿意走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去那儿,这座没多少人在意的云清寺才逃过一劫。
程宝珠当时在和徐支书聊天时听他谈起这座寺庙,便急忙建议道:“叔啊,这庙你可得千万保存好喽!修归修,千万别改动!”
这座寺庙原主的记忆里竟然没有,程宝珠在老坑村生活几年也并未听说过,可知它隐藏的有多隐蔽。
支书吧嗒吧嗒抽着烟,纳闷问:“为啥啊?我们也没法改啊不是,这庙因为藏得深,都没几人记得了,即使我想修,去县里申请钱恐怕都拨不下来。”
上山的路多难走!那条羊肠小道,还是因为他们村民近几十年要挖竹笋才走出来的。
如今想修,也是因为那块地方能开几片来种果树,要不他们都想不到这地方上。
求神拜佛能去公社那新修好的寺庙,再不济他们村附近也有土地庙和山神庙,谁会废了半双鞋跑到云清寺中呢。
程宝珠:“……”
呃,如果真的是千年古寺,那古寺里的建筑不是唐朝就是五代十国或者北宋,您可真心大。
徐川倒是听过,当年他奶奶还在的时候,曾经念叨过这个寺庙很灵,特别是求小儿读书上很灵,说是文风昌盛。
他奶奶还嘀咕过几句,说想上山去拜拜,但最终因为道路难走,家里也没啥贡品可拜,就不了了之。
“是唐朝的。”徐川这么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咱们这地山清水秀,要是往后一直保持好,当个旅游地也很不错。”
徐川虽说他至今还不太理解为啥有人会花大把的钱去乡下看山水,但他明白了有钱有闲人的世界难以捉摸,别试图去搞懂,因为永远搞不懂。
支书听得云里雾里,烟抽完了,敲敲烟杆头:“要是修路的话,咱们一块把那路也给修一下,到时候大伙运货也好运。”
成啊,程宝珠和徐川都赞成。
你不论是想种果树,还是挖竹笋,都得有车能上去对不?
所以这会儿,徐支书提出这件事时,烤火的众人也纷纷点头同意。
只是这样一来,工程量就得增加。
在经过讨论后,最终定一下修路就从云清寺的大门口,经过竹树林和即将种植果树的林子,再到老坑村中,最后由老坑村到公社上。
要问这样有啥好处?
这样不仅往后运竹笋果子这种农产品时便利,而且修好后,上岗村以及隔壁公社的两个村庄,完全能够他们修建一段路,连接老坑村的这条路,大大拉近几个村子的距离。
交通一起来,交流不也跟着起来了吗?
冬去春来,春暖花开。
当冬雪消融之时,老坑村的工地便重新开始动工。
学校的工地上已经不需要用到挖掘机了,挖掘机开始用于道路的修建上。
村民们先从从老坑村到公社的那条路开始修,徐支书决心修条足够两车同行的大路,于是把路挖宽许多。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道路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