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错,那人也没什么错,错的就只能是公社这些人,得给她补偿!
章主任发现这种时候程宝珠的脑袋瓜子就格外好使,好说歹说不管用后,叹几声气说:“你先坐着,我出去一趟。”
说完,起身走出门。
程宝珠在她走后,才吐出气。
房间寂静,偶尔能听到外头干事的声音。说实在话,程宝珠不太喜欢这里。这里总是给她一种很严肃,很压抑的感觉。
约摸她老爹是个商人,她现在的丈夫徐川又是个投机倒把人员,程宝珠觉着自己待在这里有些不适应。
章主任其实也没去哪儿,大约十几分钟后,匆匆走进来。
她抹了抹汗:“这是按照魏国宁的工资给你补贴的,还有我给你争取的几张票,确实不能让你白干。”
程宝珠没客气,接了过来。
要是事情有转机,她才不会接。这会显得她思想境界不高,十分没情商。
但事情明显没转机,人家是大学生,程宝珠连跟他争的资格都没有,那还是要钱算了。
钱和岗位,总得拿一个。
程宝珠心情不好,不想在这里发泄,拿完钱后径直离开。
她回到老坑村,在回老坑村的路上,难得有点儿迷茫。
刚刚心中的委屈、郁闷被愤怒压着,如今愤怒过后,那股极为汹涌的委屈便涌了出来。
她好想回家,回家跟徐川说说这事儿,骂骂这该死的运气。
乡间路上,程宝珠眼睛发红,却还拼命踩着自行车,眼泪随着风往后吹。
终于,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老坑村,又从小路直接回到家中。
“哐当——”
她推门,下一秒就“哇”的一声哭出来。
徐川此刻正在房间中清点这几个月赚的钱呢,听到外头的动静,赶紧把钱扔下跑了出去。
“怎么了?”他急急忙忙问。
程宝珠泪流满面,好委屈说:“那个岗位有人了,不是我的,有个大学生要分配来了。”
她边说边哽咽,眼泪簌簌掉落,眼睛红得跟个兔子眼一般,可怜极了。
徐川瞪大眼睛,心底火“蹭”一下就冒起来,直冲脑袋:“耍你玩儿呢,我找他们去!”
程宝珠眼泪糊一脸,脑子懵懵的却还能反手抓住他:“你去也没用,来的不是普通人。”
徐川怒道:“不就是走后门吗?”
他去举报,把事捅上去,能捅多大捅多大。
程宝珠哭着拍他:“走个鬼的后门,人家正儿八经大学生,是有能力分配来的,你去说人家,我反而最丢人!”
徐川愣在原地。
半晌后,他胸口起伏,额头青筋都要爆起。
程宝珠还没哭够,拉着他躲他怀里呜咽哭着:“我好辛苦的,我都做这么多了,冬天那会儿我都爬不起来,可我还是去上班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早起来过……呜呜呜,我现在不知道我以后要怎么办了……”
徐川闭闭眼,把她抱得紧紧的说:“你别怕,你想干啥就干啥。这里医务室没位置,那咱们去县城药店也行,小诊所也可以。咱们家里有不少钱了,拿这些钱去买个岗位,你再好好上班。”
程宝珠哭得更大声了:“你不准动那些钱,要留着以后买房的。”
跟工作比起来,还是房子重要。
在这种情况下,程宝珠脑袋竟然保留一丝丝清明。
徐川发狠:“那我就再去挣!”
“也不准!”
程宝珠仰头眼泪婆娑:“你说金盆洗手就金盆洗手了,不准再去干那玩意儿。”
徐川向来不傻,他会这时候收手就说明开始有危险,那怎么还能去干呢。
程宝珠哭个天昏地暗,脑袋中想七想八,终于把那股委屈憋闷排解了一些。
她擦干眼泪撇撇嘴:“算了,我知道要干什么了。”
她说完,牵着徐川的手走进客厅中,生怕他又冲动跑出去。
“干什么?”
徐川心疼。
“读书。”程宝珠眼尾微红,脸上还带着泪痕,“我和人家差在哪儿了,就是差在他是大学生上。”
她医术会比那人差吗?她也不知道。可在学历上,她就明明白白比他低上一筹。
徐川立刻应声:“那就读书!你安心读,咱们公社也有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我找关系拿。”
程宝珠哼哼两声,差点儿把鼻涕都给哼出来。又吸吸鼻子说:“省省吧,你别找关系了,我不要这个名额。”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高考就恢复了。
她……考不了大学,考个大专也成。
中专,也不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