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师父那话还真没说错,我这千金买马骨的法子,还真算是够损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真要怪的话,只能怪王庄那些村民,气不过我和师父给河湾村几次带来的经济利益,非得假借祖坟一说,闹出点乱子来敲竹杠。
“行了这事啊,就这定下了,反正修土窑的事儿你小子得给我办的漂漂亮亮!”
“不然到时候交不出足以以假乱真的赝品来,你小子可别埋怨师父不给力!”
要是之前,遇到这么麻烦棘手的事儿,我可能还真会小小牢骚了一下,可这会知道师父这是在有意锻炼我,我心里头却是只觉得暖洋洋的。
“师父您放心吧,这事儿我肯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
“不过师父,眼下这被王庄那些村民这么一闹,真的不会影响您做赝那一批瓷器的进度?”
“师父办事你小子还不放心啊,你以为师父这两天躲在屋子里干啥呢!”
“跟我进来吧!”
从到河湾村第一天,和农大叔打了个照面吃了一顿饭,中午时候带着我去后山选好了修土窑的位置之后,师父这两天几乎就没有出过屋子,连饭菜都是农大婶做好了给端进去吃的。
我也挺好奇师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干啥呢,这会师父让我跟他进去,那我自然是立马屁颠屁颠的就跟着进去了。
等跟着师父进了屋子,我这才发现师父这间屋子后头还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儿,或者说是一个小小的天井,面积呢也不大,大概只有十多个平方。
可就在这不过十多个平方的小小天井里头,却是别有洞天。
最中央安置着一个转盘,就是用来做瓷器拉坯的那种转盘,角落里头堆着十多个布袋子,那布袋子里头全都是已经活好的泥巴,另一边还有一个架子。
那架子呢,一共有上下三层,这会架子上满满当当都放着已经初具外形的几个瓷器。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几个还没上釉还没煅烧的瓷器,就是这一次我请师父帮忙做赝的那几件瓷器。
原来师父这两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连吃饭都要农大婶做好了送进来,他一刻也没闲着,而是早已经把需要做赝的那几件瓷器,给亲手做了两遍。
“师父,原来您早把坯子都做好了啊!”
“那这坯子不及时煅烧上釉的话,不是就废了?”
“你小子真以为这做赝瓷器那么简单啊!”
“这不管是做赝瓷器还是做赝字画,都是做赝,始终是殊途同归!”
“没经过一遍又一遍的揣摩临摹,是没法完全把握住每一寸细节的!”
“你看这几个师父做出来的坯子怎么样?”
我一听师父这句话,就知道她老人家这是有想要考究我的眼力呢。
师父鉴别古玩的本事,我算是学了个八九成,可师父那惊为天人的做赝手段,至今我也不过是初窥门径,甚至于还没亲自上手做赝过一次。
这会既然师父有心要考究我的眼力,那我自然也是深吸一口气,放平了心态仔细去看师父花了两天时间,做出来的那几个坯子。
因为还没上釉更没煅烧,那坯子也只是泥坯,在我看来压根没什么说道,唯一我能看出来的就是这些泥坯子,从大小造型器型外观这些方面来看的话,已经和真品一般无二了。
“你小子,早让你多花些时间,用功研读那些笔记,你就是不听,现在又丢人现眼了吧?”
“师父跟你说啊,你看这第一批做赝出来的坯子,虽说第一眼看上去,器型胎底和真品相差无几了,可仔细看的话,还是和真品有很大的差距!”
“再看这第二批做赝出来的坯子,单从器型胎底来看的话,和真品几乎没有差别了,可如果把这些泥坯子放到土窑里煅烧,在上釉的话,最后出来的东西,和真品那绝对是相去甚远!”
师父这一番话,让我瞪大了眼睛,满心的不解。
因为那会在我看来,这做赝瓷器,只要器型和胎底做的像了,上釉和煅烧在下足功夫,最后做赝出来的成品,不说和真品一般无二,那也绝对相差不远。
可这会经过师父的解释,我才知晓,这古时候烧瓷的泥和现在的泥同样有很大的区别。
而不同的泥,虽然一开始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器型和胎底来,可最后放进土窑里煅烧出来的成品,却是天差地别的。
而很多古时候烧瓷用的泥,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所以要想做赝瓷器,最重要的不是把器型和胎底给做得更像,而是要在模仿真品器型和胎底的这个过程当中,不断用大脑去想象这件赝品煅烧后的成品是什么样子的,和真品有多大的差距,从而不断调整拉坯用的泥土,最终选出最接近真品一开始烧瓷时候所用泥土泥性的泥土。
听完师父这一番解释后,我心里头除了震惊之外,大概也只有一种感觉了,那就是这做赝,比起掌眼鉴别来说,绝对是更上一层楼的存在。
难怪师父老跟我说,一个顶级的掌眼不一定是做赝高手,可一个做赝高手他一定是一个最顶级的掌眼。
待到心里头的震惊逐渐平复下来后,我忍不住转过头看了一眼堆在墙角的那十几袋已经活好的泥坯,在我看来那十几袋泥坯,全都是一样的泥巴而已。
可事实上,在师父那样的做赝高手,那就是每一种不同于每一种的泥土,甚至于就拿河湾村来说,这村头的泥和村尾的泥、村头的水、和村尾的水,那都是不一样的。
“行了,这会正好你也难的空闲,让老农他们和王庄那些村民先去挖着,等时机差不多的时候,你在出面引导!”
“现在你先跟师父一块做几个泥坯试试手,以后这些事儿还得你亲自上手啊!”
师父要乘机教我做赝瓷器,我自然是很乐意,随即师父便一点一点跟我讲着墙角那十几袋泥土的不同之处和泥性的特别之处,已经该如何调整搭配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这一边我和师父全心全意的学习着做赝瓷器的基础功夫,另一边河湾村后山上,农大叔带着河湾村一百多号壮劳力,正如火如荼的挖着那片乱葬岗子,很多村民还一边挖一边喊着。
“特娘的,平日里只要下一场大雨,这乱葬岗子里头总能够冲出来不少瓶瓶罐罐啥的,这会怎么一个都挖不着了呢!”
“谁说不是呢,菜根那家伙也不知道踩了啥狗屎运,五个土大碗卖了两万五千块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