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蹙眉,想出声喊停苏流音,可未及开口,便见秦语歌竟上前一步,在那漫天剑影中,毫无惧色地一下捉住了苏流音挥剑的手腕,迫停了她的所有动作。
秦语歌拧眉紧紧盯着苏流音的眼睛,一声轻喝:“苏流音!”
清冽的声音似钟鸣般荡进了苏流音的耳中,震得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语歌……”苏流音眼睫微眨,眼睑周围还泛着丝丝红晕,她望着秦语歌的目光不知为何竟是委屈极了,好像被她狠狠欺负了般,似是下一秒钟便能立刻落下泪来。
那湿漉漉的眸心,竟让秦语歌看的心中泛起丝丝疼意,她不自觉放柔了嗓音,轻声道:“我们不练了,去一旁休息一下吧。”
望着面前如此温言软语的秦语歌,苏流音有些恍惚,眸中染了几分湿意,却又蕴了浓浓悦色。
原来她的小骗子,无论究竟记不记得她,在见到她真的难过后,总归还是会来哄她的。或许就是因着她对她这刻在骨血中的在意,才能让她如此坚持了上千年吧。
苏流音敛眸轻笑,将泪意掩于眸中,她低头望着秦语歌捉住自己手腕的青葱指尖,温声道:“好。”
秦语歌未再理会旁人的目光,将两人的剑放回框中,拉着苏流音寻了处阴凉地休息。
大热天的,大家也都累了,老师见大家兴致缺缺,遂好心地放大家自由活动去了,在一片欢呼声中,众人一个个将剑放回原处作鸟兽散。
有几个女生结伴似是想向苏流音她们靠近,却在离得只有些许距离时顿住了脚步,她们蹙眉看着两人,不知为何竟觉得不该打扰到她们,尤其是在看到苏流音竟倚靠到秦语歌的肩膀上时,她们很是自觉的转身离开了。
“你是怎么了?”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秦语歌身子有些僵,她不自觉将背挺的笔直,只感觉热气往脸上涌,快要把她整个人燃尽了。
好在苏流音的身上很是清凉,她就像块温润的玉,隔着衣服透了丝丝的凉意,又将秦语歌身体的躁动一点点抚平下来。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苏流音声音如常,见秦语歌并没推开自己,唇边不觉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
听苏流音如此说,秦语歌不由没好气地回眸瞪了她一眼,整个人都似放松了下来:“不累才怪,你刚刚发什么疯,舞个剑而已用得着那么拼命?”
想到苏流音刚刚的模样,秦语歌又蹙起了眉头。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那绝美的剑舞之中,她似乎看到了苏流音的眼泪。虽然只有一滴,却那般晶莹剔透,坠落的瞬间,仿若直接砸进了她的心底,让她止不住的心疼,想要上前拥住这个恣意而舞却一点都不开心的人。
苏流音垂眸,在心底轻声道:“我没有发疯,我只是忆起了与你的旧时时光。”只可惜,这话却不能说与她听。那时的她们欢声笑语只觉来日方长,谁又曾料想悲欢离合不过是世事无常。
“语歌,你可以唤我一声姐姐吗?”未答秦语歌的话,苏流音突然起身抬眸向她看去,清亮的眸子中盛满期待,好似很想听秦语歌唤她一声“姐姐”。
秦语歌挑眉,似笑非笑道:“苏流音,你占我便宜?”
“不可以吗……”苏流音敛眸,长长的眼睫一瞬间遮住了眸中的光,她的唇角不自觉下垂,周身难掩失落的气息。
“为什么要我叫你姐姐?”秦语歌别过脸颊,不想因苏流音失落的模样而心软。
可话音刚落,她脑中灵光一现,似是想到什么般眸子微冷,倏尔冷笑一声:“呵,因为她叫你姐姐?”她是谁,不言而喻。
苏流音默然,她知道的,秦语歌并不想听她提及过去,对于没有任何记忆的她来说,确实很不公平。
可她刚刚实在太想听她唤一声“姐姐”了,那声久远的,只存在于她记忆之中的呼唤,她真的想念极了。
许久,就在秦语歌以为苏流音不会回应之时,她竟低低应了一声,随后整个人向后仰去,倚在了冰冷的石壁上。
她睁着眼睛出神的望着远处的天空,明明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却让人感到那么的悲伤,连那微弱的呼吸,都似带着连绵痛意。曾经那般清亮的眸子,如今只剩空洞,就算盛夏的阳光如何灿烂,也再也无法照入她的眼睛。
秦语歌回眸望向苏流音,微微咬唇,心里很是不甘。
明明是她不对,为何自己竟想要去哄一哄她,好像若是不将她哄好,自己便犯了天大的罪过,可明明她自己也很气恼啊!
秦语歌恨恨跺脚,想要起身离开,可是身子仿佛坠了千斤顶般,让她扎根在那里,不能移动分毫。
两人一时无话,远处学生们闹得欢快,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欢声笑语不断,她们两人却静默地坐在一起,看似亲密无间,实则似被隔了一道天堑,不知究竟是难以跨越,还是谁也不愿去跨越。
许久,秦语歌倏尔慵懒地靠到了苏流音怀里,脸颊微侧凑到了她的耳边,那红艳的朱唇似染血的玫瑰,一开一阖间在苏流音的耳边吐气如兰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