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安沉默不语,作为文官体系的一份子,他自然清楚那些人的性子。
在必要的时候,或许有人会奋勇争先的站出来,但是大部分的人都并非如此,他们更看重自己的利益。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是如同裴玄景所说,会有人主动邀请他入场。
裴玄景看着沉默不语的王伯安,笑着道:“裴某与那首辅素不相识,但是因为先生和顾兄的原因,算是和王尚书有些香火情分。裴某对于王尚书久仰已久,只是从未有幸相见。不知道先生是否愿意牵线,了却一下裴某的心愿呢?”
他的态度表现的很明显了,现在王琼和首辅杨廷和相争,而自己因为顾籍和王伯安的原因,首先考虑的是王琼。
想要让王伯安传个话,看王琼是否愿意接受他们的好意。
王伯安陷入沉思,站在他的立场,他不愿意答应裴玄景的话。
可是如果从王琼的角度来看,如果裴玄景所要求的东西不超过底线,并且能够给予支持的话,王琼不一定会拒绝。
要知道,对于王琼而言,他之所以要坚持兴王登基,就是为了要坚持先帝还在时候的计划,这关乎着他十数载的心血,绝对不可能轻易的放弃。
如果真的让首辅拥护一个幼君登基,那么他的计划将遥遥无期,十数载心血付诸东流。
而且,要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对于裴玄景而言,他可选择的并非只有一个王琼,如果王琼不愿意,他还可以去和首辅杨廷和合作。
至于那位首辅大人会不会答应裴玄景,王伯安真的是没有一点把握。
“老夫就且替你传一个消息。”王伯安无奈轻叹,终究是答应下来。
毕竟无论如何,现在事已至此,他都不能隐瞒王琼这件事情。所幸将一切的前因后果都告诉对方,且看对方如何决断。元宝小说
裴玄景脸上浮现笑容:“如此,就多谢先生了。”
“唉!”王伯安摇头苦笑道:“老夫有些后悔自作聪明了,今日就不应该来此。”
这句话没有半分作伪,他今日就不应该来,听闻了这些事情,反而将自己摆放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裴玄景笑而不语,对方若是不来,他也会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过去,这是无可否认的。
毕竟到了这个时候,就要让他们知道,如今天都的这场游戏,不再是他们两方的游戏,有一个新的玩家将要下场了。
王伯安来到此地,招惹了一身麻烦,自然不肯多待,很快就离去了。
玉真子听裴玄景讲完刚才两人的一番交谈之后,忍不住问道:“真人,我们接下来便要和兵部尚书合作吗?如果真的如此,那首辅那边还是否要继续。”
他们早已经有计划,不止是和王琼这边有联系,也在逐渐的接触首辅杨廷和那边的关系。
“是否要合作,就要看那位大司马如何想了。”裴玄景笑道:“至于说杨廷和那边,继续按照计划行事。”
“是!”玉真子点头,然后又问道:“那要不要瞒着对方,毕竟若是让对方发现的话。”
“不需要!”裴玄景对此毫不在意:“他们也知晓我们肯定会和对方联系的。”
无论是王伯安还是王琼肯定不会相信裴玄景只会和他们合作的话,他们清楚自己只是其中一个选择罢了。
所以,裴玄景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想法,让玉真子无需隐藏。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就算是王伯安他们没有注意到,裴玄景也会想办法让他们知晓。
只有这样,才能让裴玄景他们的利益最大化。
顾籍静坐在书房内,手中捧着一卷书册,却始终未曾将注意力放在上面,而是眉头微皱,神色恍然。
这段时间来,朝廷之上风云激荡,暗流汹涌。
现如今为了这新君继位之事,不但是官僚集团为此分裂成两部分,互相攻讦不停,就连勋贵、宗室也卷入其中。
哪怕是为官几十载的顾籍都十分的谨慎小心,谨言慎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以免祸从口出,被人抓住把柄。
他清楚,别看自己现在身居正三品左副都御史的高位,可是若真的被人抓住了把柄,可就下场难料了。
而且身为兵部尚书王琼的铁杆,这一次的继承人之争,他们一方若是落败,那么自己数十载的官场努力可就付之一炬了。
运气好一点的话,那就是辞官归隐告老回乡,若是运气不好,那可就是人头落地,抄家灭族。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顾籍也是尽心尽力的为王琼出谋划策,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谁能想到,当初出身边郡的无名之辈,今日竟然有了左右帝国皇位的能力。”顾籍幽幽一叹,目光中浮现复杂的神色。
他已经收到了王伯安传回来的消息,也清楚了裴玄景现在的目的和举动。
遥想当初两人初见,对方虽然不凡,但是还只是一个区区五品的武者,还需要自己的援手,才能活下性命。
可是这才短短十几载,对方就已经成为这天下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连皇位都能影响左右。
这如何不能够让他觉得世事无常。
“小子无礼,竟然有这般野心。当初就应该令人将其击杀,方不至于有今日之后患。”
兵部尚书王琼不知道何时走进书房,他面色愠怒,出声呵斥。
被王琼的话惊醒,顾籍回过神来,接了一句:“既然如此,老大然何不调集兵马,就如两百载前覆灭神霄派一般,将其剿灭呢?”
闻言,王琼神色一怒,语气不善的对着顾籍道:“顾籍你当老夫不敢吗?”
“老大人性格果敢刚烈,这天下岂还有老大人不敢的事情?”顾籍笑了笑,捧了一句。
见到王琼的脸色微微缓和下来,他又幽幽说道:“只是如此之后,恐怕这兴王再无登位之可能。老大人十数载心血,谋划出关之事,恐怕再无任何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