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4年7月20日。
太阳像火焰一样热烈地照耀着街道,来自世界各地的永恒烈阳信徒们,都骄傲地佩戴着自己的黄金徽章,交谈着自己路上所见的故事。
虽然天气炎热,但却丝毫没有动摇这些人的信仰。
因为特里尔城区巨大,所以每个小教区内都会有专门的布道台,由选中的信众进行发言。
而德朗克就是其中一位,很荣幸得到了发言的机会,此时他正面对着镜子里整理着自己的服装,只等正午十二点到来,就可以登上台准备发言。
正当他欣赏着自己的徽章,镜子里一个穿着青黑色袍子的身影让他背后汗毛倒立。
那个人双手简单地合拢,指尖对准了他。
“嘿,你是什么人——”
然后双手分开,德朗克在某一瞬间,惊讶于自己的视野一下子分得这么开,然后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他从中间被精准劈开的身体倒向两边,粘腻的内脏滑得满地都是。血从地面一路飞溅到天花板上,滴滴答答滴落着。
所有和德朗克一样等待发言的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被左右劈开。
顶着同样一张面孔,穿着青黑色修士袍,束着腰带,戴着黑蓝色软呢帽的瘦削男人陆续走出房间。
负责演奏圣歌的乐队们吹奏起金光熠熠的乐器,在庄重,热烈的乐曲声当中,许多个“厄兰兹”踏上了阶梯。察觉到异样,负责管理队伍的教士们陆续释放出光芒,朝着负责总管的牧首发去。
坐镇大教堂的牧首手中捧着纯粹的光束,接收着从整个特里尔传来的报警。
然后,祂发出的消息是:
“继续游行,祂是我方修士,这是主的意志。”
字字不假,但字字都并非别人所理解的含义。
他虔诚地双手在身前合拢,指缝间夹着悬挂的十字架。
“这是时代的选择。”
光从大教堂开始,折射向四面八方,从光线中读取到信息的修士们都停下了原本的行动,逐渐放松警惕,开始等待布道。
厄兰兹站在台上,俯瞰着一双双热切凝望着自己的眼睛,双手摊开,开始了他的布道。
而乐队的演奏也从热切变得低沉,缓慢,顺着他的语调而转变。
“尊敬的同道们,烈阳的侍奉者,光辉的追寻者,契约的遵从者。”
当他开口时,世上就仿佛只剩下了他的声音,和越发低沉的曲调。
“我很荣幸,能够在太阳巡礼日布道,传诵我们主的福音。”
“我们的主,永恒而古老的太阳神,自有万有的造物主,一和万的起始和结束”
此时信徒们中开始传出怀疑的骚动,乐曲的调子骤然加重,急促而尖锐,猛地压下了那些杂音。
而有一部分人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那些演奏的人全部双目圆睁,眼球凸出,血丝遍布,他们的手和嘴逐渐和那些乐器长在一起,即使已经抵达了身体的极限,浑身颤抖,鼻孔冒血,也还在不停地演奏。
一种无形的恐惧逐渐蔓延。
“祂,被祂座下的天使背叛,分食了祂的血肉。”
“你们敬拜的太阳,虚假的太阳,是当时张开嘴,和狗一样,吞噬了造主的心脏,篡夺了祂权柄的叛徒。”
冰冷的铁黑色眼睛从上而下地扫视着所有人,天空中的太阳光芒转瞬间变得极为炽烈,刺得所有人都无法睁开双眼。
一束纯白至极的强热即将落下时,却晃动了一下,在半空中弥散。
而当所有人才从这种异相中缓过来时,太阳途径的神官们立刻开始动手,站在各处的厄兰兹都做出了一个相同的动作。
他们转过身,面对向自己发动攻击的教徒,然后握紧了左手。
就像一团纸团被揉皱,那些教徒的四肢先被扭转了关节,断裂成死掉的牵线木偶,然后这些肢体往内聚拢,他们脸上的器官揉成一团,朝内不停折叠,最后变成一个肉球,鲜血淋漓地落在地上。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整个特里尔。
那些演奏者已经因为缺氧而脸色铁黑,手指和金属融合,变成按键和弦,曲调失序疯狂,没有任何旋律可言,却又让人觉得似乎有什么可理解的部分,吸引着人继续倾听。
狂想曲旋律切割着倾听者的神经和耳朵,让他们都痛苦地挣扎着,恍惚间,冰冷的话语被强行灌进他们的脑袋里。
“永恒烈阳,风暴之主,知识与智慧之神,曾经都卑微如尘埃,跪在我主的脚前,而当我主遇难的时候,他们最先对我主的神躯垂涎。”
厄兰兹凝视着面前奔腾的特伦佐河,对地上因为痛苦而挣扎的人们视而不见。
天空中的太阳不停地试着发出强光,但越来越像是某种坏掉的煤气灯,只不过是闪一闪,便再也没有别的任何表示。
而此时,在诸多象征和权柄糅合而成的星界当中,一道踏着虚幻模糊海洋的身影浮现而出。
和祂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座宏伟的神国。
那神国形如黑色的教堂,里面镶嵌着不同生物的骨骼,邪异又圣洁。
这神国覆盖在了永恒烈阳的神国上方,正对着屏障的致命缺口处。
天上的太阳越发暗淡,一个黑色的影子越发迫近太阳,仿佛日食那样,循序剥夺着日光。
披着一身黑影的厄兰兹双眼放出亮紫色的光芒,神情庄重地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