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叫出声。】
盯着面前的发报机闪动光芒,劳伦迪在原地愣了一会。
很快,他就知道了为什么队长发出了这条消息。
从三楼上,一张张蒙在兜帽后面的脸逐渐清晰,它们伸出手套进自己的喉咙扣弄,然后挖出一片血肉模糊的东西。
披着污秽黑色长袍的修士们把口中把一部分坚韧的消化道车出,把它缠绕在窗框上,自己则直接跳出窗户——
随着重力,他们体内的消化道被扯出得越来越多,作为承重物,让他们自然地落在了地面。
当那些修士们落地时,他们口中的内脏也刚好全部吐完,留下身后许多挂在窗框上的猩红内脏,在安宁温暖的晚风里轻轻地晃动。
翕动着空洞的口腔,它们吸食着空气,发出一种“呜呜”的空虚声,仿佛猛烈的风正灌过它们的肉身,捕捉着空气中的变化。
恐惧定住了劳伦迪,被放大后的心跳声不停地在心头响起。
他完全不敢旋转身体,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两个隐形屏蔽器能够正常生效。
那些散发着恶臭的生物靠近了,它们匍匐在地,和婴儿一样爬行着,不断地吸吐口中的空气,把砂砾,碎石,呕吐物和别的任何东西,全部吸进它们空洞的口部。
而此时的二楼,在确定了那怪物暂时不会增殖,楼顶不会遭受突袭之后,莱恩斯从自己的风衣下扯出一枚封存在圣水里的太阳徽章。
那徽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让区域内邪秽的意味迅速笑容。
队员们则从自己的外骨骼上拆下机械部件,组合成一个发射器。它的核心在于一个巨大的聚焦镜,用于引导徽章的灵性效应。
莱恩斯把徽章放进发射器的暗格当中,随着发射器表面太阳途径的魔法标识成环亮起,强光被聚焦放射,猛烈地照在那团翕动的血肉怪物上。
它身上的所有嘴,嘴里钻出的所有手上又张开一张张嘴巴,响亮地尖叫着。
那尖叫刺得全体机械之心都双耳流血,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灵性。让光照也随之变得微弱起来。光照的强度越发减少,而听到它求助声的教徒们全部停下了动作。
那些张大嘴的怪物都转过身,用空洞的眼神看向传出尖叫的房屋。
它们四肢着地,朝着那边疯狂地跑去。
劳伦迪愣了一会,原本打算给队长他们拍电报的他在原地愣了一会。
一双在黑暗中重叠的手上下分开了,劳伦迪的灵和肉也随之分开了。
他看着自己的灵漂浮在半空中,一点点,逐渐泯灭,消散了。
而他留在地上的尸体被一群黑狗撕扯,咬碎,被咬得破烂不堪,旁边的两个防御钻头也被丢到一边,失去了效果。
厄兰兹漠不关心地看着远处正在缠斗的机械之心和外神信徒们,从口袋里拿出一瓶含有外神污染的液体,撒在劳伦迪的尸体上,便遣散黑犬离开了。
外神信徒最好的地方就在于这里。
他们的作案场所没有人敢占卜。
所以只要以十九世纪水平的刑侦水平查不出东西来,那就是查不出东西来。
比如这个年轻人,被外神信徒活生生咬死,就是一件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次围剿行动,偶尔死一两个人是完全正常的,再多死一点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只要死掉这个可能会影响计划的人就足够了。
漫游在灵界当中,厄兰兹双眼中涌出金黄的洪流,从他计划核心的塞伦佐河以及莱恩河开始,寻找下一个可能影响到他计划的人。
而在另外一边,随着尖锐的声音从黄铜扩音机中传出,莱恩斯就知道那个年轻的孩子,已经死在了那群怪物手中,更要命的是,它们已经开始破门而入。
那团黏糊的血肉开始贪婪地吞噬能够触碰到的教徒,而所有的教徒都狂热地抬起双手,主动被这只怪物吞噬。
才吃掉两人,它身上被太阳光芒烫出的黑色创口就已经复原如初,血肉如浪般翻涌,恼怒地高高昂起前端,朝着机械之心们本就极少的立足之处咬去。
“妈的你们先撑住。”
双眼冒出金光的莱恩斯把自己的护身符一把扯下,交给自己的队员们,让他们利用所剩无几的世界盐喷出火焰,暂时控制住这团血肉怪物扩张的趋势。
而他则从身上各处取出引线,粘性炸药和火柴。
他单手压在墙壁上,然后结合记忆当中的墙体厚度,推测这堵墙的强度,破坏它需要的烈度和爆炸顺序,以及尽可能不波及到已经安放好的定点炸弹。
然后靠着通识者多次质变后的计算能力,逻辑推理能力,他开始徒手称量炸弹的重量。
只需要用完美回忆能力,回忆起自己记忆当中特定物品的重量,比如一个五十克的砝码的重量,然后进行比对,就能正确地推算出自己的炸药用量。
然后根据引线的长度和燃烧速度,来逆推出爆炸的先后顺序,控制爆炸时力的方向和效应
而队员们则沉稳地继续维持着那些血肉的状态,护身符的护盾接二连三破碎,窥秘人不停地丢出沉眠符咒或者雷击符咒,竭尽全力地争取着时间。
等到世界盐快要用完的时候,其中一位队员自发地开始把自己的灵性朝着发射器中灌输,那上面的太阳光芒略微有所亮起,但却无法触发——
他的灵性完全不足以使用这台神奇物品。
但剩下两人都极有默契地切开手腕,放下含有灵性的鲜血,滴在光芒干涸的仪器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