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伊亲眼见着加洛克伯爵的死魂在自己的火焰中湮灭。
加洛克伯爵的躯体颓然失去了支撑,双膝弯倒。
两侧站立的侍从,仿佛失去提线的木偶,手中捧着烛台摔倒在地,火焰落在地毯上,将它烧着了,墙壁忽地光亮起来,晨伊看见一根根苍白的人手,它们高高举起,摇晃震颤,无声地哀鸣着。
晨伊将眼前的躯体推倒在地。
长桌上,琴杜伊尔面无表情地起身,向桌边的水桶走去,抬起它,扑灭地毯上的火焰。
那些人手在反射性地挣扎后,也颓然地垂落下来。
神性的目光里,晨伊盯着加洛克伯爵的躯体,赫然察觉到,死魂诅咒,并非是死魂驱散或湮灭原主的灵魂,将人的躯体彻底侵占,而更类似于一种死魂对原有灵魂的吞噬,死魂将原有的灵魂融入自己之内。
“就像是苦难灵庙的灵魂替换。”晨伊喃喃道。
晨伊望向那些墙壁上的人手,随着伯爵死魂的湮灭,那些人手脱离了苍白的色彩,这些人手显然来自不同的人,因为它们的肤色各有深浅。
“这些都是被杀的人身上取下来的。”洛梅阿颤声道,她惊骇非常。
她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一根根手臂,嘴唇不住颤抖。
“是的。”晨伊扫视着一根根手臂,神性下,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而后晨伊瞟了眼洛梅阿,这位灵使,她躯壳里的黏稠灵魂,除了因自己的至高至圣而沸腾外,突然多了些异样的情绪波动。
洛梅阿似乎看到了什么,表情凝滞住了,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晨伊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一面墙壁上,数十根人手里,有一根年幼稚嫩的手格外突出,洁白无暇,那支手臂的根部,淌着黏稠的液体。
“先生那是灵使的躯体只有灵使会打造出这样的手。”洛梅阿的表情惊慌失措,她从那一支断掉的手中,窥见了同胞惨死的模样。
“看来有灵使死在古老圣都里
。”晨伊慢慢走近那一根稚嫩手臂。
指尖抓住手臂,晨伊轻轻一用力,那根手臂便脱离了墙壁。
手臂根部,一团黏稠的球状物喷了出来,掉落地上,颤动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洛梅阿凑近看了看,呀地尖叫一声,脸色苍白。
“那是灵使的灵核,只有主舵才会有的灵核”洛梅阿不住地盯着那团球状物看,悲戚道:“这个灵使他真的死了,完全死了。”
晨伊将那只手臂丢到地上,抬起手掌,以灵视之眼直视那团球状物。
自己想知道,这位灵使为何会来到加洛克伯爵的宅邸。
而神性会告知自己一切。
掌心的灵视之眼直视着那团球状物。
微弱的火焰在瞳孔中燃烧。
半秒不到,晨伊便获悉了一切。筆趣庫
“有意思,一个灵使间流传的传说、一首关于回归的史诗。”晨伊轻声道。
话音落到耳廓里,洛梅阿转过脸来,小声道:“什、什么?”
“他不是千年前死在古老圣都的,而是在三百多年前来到这里。”晨伊看着那团球状物,“作为一位灵使,他已临近寿命的极限,可是,晋升天使之事依旧遥遥无期。”
“我能够理解对灵使来说,晋升天使、回归天国是一生的终极意义,然而,那从来都是一段艰辛路途。”洛梅阿轻声道。
“洛梅阿,他为了一个灵使间的传说而来到古老圣都,你听过那传说么?”晨伊转头凝视洛梅阿道。
“传说先生,灵使的传说可太多太多了,包括你刚才说的,关于回归的史诗,自第一位灵使从天国降生以来,灵使们的传说史诗便层出不穷。”
胡椒姑娘这样说道,正如她所说,灵使们的传说史诗层出不穷,她不清楚那位死在古老圣都的灵使,追寻的究竟是哪一个传说史诗的足迹。
晨伊继续用灵视之眼直视那团球状物。
“他似乎也不清楚那段具体的传说,只知道在千年之前
,覆灭古老圣都的苍白骤雨即将来临之际,有数十位生活在古老圣都的灵使,踏上了回归天国的道路。”
洛梅阿在一旁听着,讶异道:“我好像没听过这样的传说。”
“这位灵使也仅仅知道只言片语,看来确实很偏僻。”晨伊顿了顿,继续和洛梅阿诉说道:“那群灵使,遭受重重磨难和考验,也面见许多经书上的人物。”
“神奇许多经书上的人物太过神奇了。”洛梅阿也望向那团球状物,语气激动道。
“漫长的路途上,风暴永远无穷无尽,颠簸的航船内,背叛总是形影不离。
他们遇见过爱神,后者被永生囚禁于孤岛之上,等候着自己的女儿。他们走到过昔日先知爱姿哈尔所坠落的万丈深渊,犹豫不决。他们觐见过精灵王庭,发觉群山精灵们排演的歌剧,是将来必要发生之事。他们还撞见过圣维娜卡纳
而在旅程的最后,他们中最优秀的一员,却行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背叛。”
晨伊将自己从那位灵使的灵核中所知的事尽数诉说出来。
洛梅阿在一旁静静听着。
不知为何,她的心越听越纠紧,当晨伊的话语停下时,情不自禁追问道:“然后呢先生,然后呢‘行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背叛。’即使是诗人的修辞,这句话未免也太过沉重了。先生,请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晨伊慢慢阖上灵视之眼。
宅邸里,气氛安静得非常,琴杜伊尔早已扑灭掉地毯上的火,她举着烛台朝二人走来,为他们照明。
晨伊轻声说道:“这位灵使不知道更多,所以我也不知道更多。”
“这样么?”胡椒姑娘看着那团灵核,有些触景生情道:“他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来,然后死在了这里,多可悲啊。而且那个传说不一定存在过,我的故乡里,出于有趣而刻意编纂传说史诗的灵使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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