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窗帘紧闭,凌乱的床上堆砌着各种五颜六色的衣服,要是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出来里面竟然还嵌了一个人。
耳边是滴答滴答时针转动的声音,房间内原本均匀的呼吸声霎那间沉重起来,被扼住喉咙一般的呜咽声响起,床上的人像是挣扎着坐起身来,身着白色睡衣,长发披肩的女人猛地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在房间的角落,一个急促的铃声打破寂静。
纪斐燃心脏跳得飞快,头痛欲裂,她恍惚地看着眼前的黑暗,几乎以为自己是到了地狱,耳边的铃声吵得她本就剧痛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连滚带爬地将跌落到床底的手机捡起来,手机壳上一堆粉色乌七八糟的装饰,她强撑着找到通话键,按下。
“素素!你人哪去了?!不是告诉你今天的试镜很重要吗?!给你十分钟,你赶紧给我滚过来,要是过不来,你以后也别再在我眼前出现了!”
对方像是强压着火气,声音不大但是威慑力很足,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都还没给纪斐燃一句说话的时间。
纪斐燃愣愣地看着手上挂断的电话,手机屏幕回到主页面,显示了一个时间。
今天是七月十一号。
她的眉心一跳,清楚地记得自己跌落山崖那天是四月十一号。
诡异的感觉遍布纪斐燃的全身,她咽了口口水滋润干裂的喉咙,打量了一番陌生的房间,她踉跄着从杂乱的床上起身,一把将紧闭的窗帘打开,窗外的环境无比熟悉,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影视城的某个酒店。
作为娱乐圈底层打工人,纪斐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估计有三百天都呆在影视城搬砖,闭着眼睛都能从影视城从头走到尾。
熟悉的环境让她安心了一些,回头才发现房间里几乎到处都是垃圾。
隔夜的炸鸡,喝剩下的可乐,封闭的房间里的气味让她后知后觉的反胃,纪斐燃捂着嘴,脸色难看地冲进了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顿搓,冰冷的水让纪斐燃疼痛的头稍微好受了一些,她的手触碰到左脸的一块区域,入手的一片光滑让她整个人忽然愣住了。
抬头,沾了些水渍的镜子里清晰地照出一个女孩的模样。
女孩看起来大概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最是青春的年华,此刻却一脸消瘦,五官还算精致,但眼下的黑眼圈看起来比眼睛都大,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丝毫没有精气神。
不过,皮肤还不错。
光滑干净的左脸上,没有曾经那块让她痛不欲生的疤痕。
纪斐燃伸出指尖,有些颤抖地碰了碰光滑细腻的左脸,从眉弓到颧骨,没有突起的增生,只有一块就算做无数次手术,也无法再次获得的无比细滑健康的皮肤。
这张脸不是她的。
此刻电话铃声又忽然响起,打破纪斐燃的出神,她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镜子里陌生的脸,接通电话。
“你他妈的是不是要让我上去请,你以为你还是原来那个想干嘛干嘛的网红……?”
“你找谁?”
电话中的破口大骂被一句没有丝毫感情的问句打断,电话中女人的声音冷漠沙哑,与想象中截然不同,让打电话的人愣住,下意识地将手机放远看了看自己是不是拨错号了。
发现并没有拨错号,男人怒了。
“季望舒!你昨晚上是不是又跟那群人去喝酒去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叫你别再跟那群男的来往,到时候你怎么被卖了都不知道……”
手机那头的男人开始碎碎念,纪斐燃却都不再听得进去,满脑子都是这个‘季望舒’这三个字。
她不认识什么叫季望舒的人,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纪斐燃听着手机那边的喋喋不休,双目却出神,想到什么,她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光,接着遍干脆利落地将电话给挂断了。
切换页面到浏览器,女人打字的手不自觉地有些颤抖,打错好几次,最后还是坚定地打下三个字、
纪斐燃。
按下搜索键,跟纪斐燃相关的消息都在三个月以前,词条无非都是些:坠崖、身亡、综艺……唯一一个热度比较高的是一个视频。
当红女星楚怜星出席好友纪斐燃追悼会
看见‘楚怜星’这三个字,纪斐燃微尖的指甲死死地掐入掌心,她秉着呼吸将整个视频看完,看到棺椁对面摆着的那张,一闪而过的黑白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