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两位女性都是被禁锢着无法轻易动弹的姿势,而她们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
濒死的,但是能够转移伤痛的一方。
能够医治濒死者的一方。
也就是说
“看我们谁先使用能力吗”与谢野小声道。
“不。”
旁边的人发出虚弱的声音。
与谢野费力的侧过身子想看清楚她现在的情况如何,却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了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目,即使是被锁住手、无法自由行走、禁锢了身体的状态下,她也没有露出软弱的表情。
“我们谁也不使用能力,就这么等下去。”终里说,“如果我真的死了,他们也会很困扰吧。只要与谢野医生一直不救治我,他们迟早会坐不住的。”
与谢野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问“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之类的话。她完全能够理解终里对于被逼迫着使用能力有多抗拒。
但她仍有一件事不明白。
“为什么他不直接对我进行报复”与谢野沉着的说着对自己残忍的话,“刀也好枪也好,想要伤害我的办法有无数种”
“与谢野小姐也说了,这只是针对的。说得冒犯一点如果与谢野小姐真的心中怀有某种愧疚、或者是想要赎罪的情绪,那么即使被人反复摧毁,然后自愈,不停的重复这个过程,也只会认为是自己在赎罪罢了。”终里说,“因为,这是不涉及到无关者的。但是,站在鱼骨的角度来看这根本算不上痛快的报复。”
“想要摧毁一个人,自然是从心灵防线开始瓦解。”她虚弱的微笑着吐露出现实“假使在与谢野小姐面前不停的杀死另一个人,强迫你一次又一次的治疗他呢”
与谢野沉默了。
半晌后,她问道“为什么他们会选择你来”
“谁知道呢。”终里叹气,“可能是方便吧。”
又要做组织的工具人,又要做可以反复利用的“濒死者”。
她说
“我绝对要杀了那个混蛋。”
与谢野“这一点我也很赞同。”
鱼骨在门外,看着她们一动不动,没有任何一方打算动手。他心想如果继续这样,陷入僵局的就是自己了。原本他对终里有绝对的信心只要她请求与谢野治疗她,十有她就能重新得到完整的身体。
可现实是她根本没动。
她们似乎说了些什么,然后终里就闭上了眼睛。他看见她胸口的起伏也变得微弱了起来,旁边的与谢野咬着嘴唇把头扭了过去,像是故意在回避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鱼骨几乎都要怀疑终里真的就这么死去了。她双目紧闭,脑袋无力的垂下,头发扫下来将脸挡住,原本穿着的白衬衣因为多次的转移伤势,已经有了不少伤口。
鱼骨还真不太确定她是否在装死。
尤其是她现在浑身是伤的情况下,只要进入了她的能力范围,她就能立刻反派。然而只要和终里保持距离,她的能力就没什么可怕的,所以鱼骨不会傻到真的走进去检查她的生死情况。
但他有一招屡试不爽那就是用人质来威胁她们。
越是道德感强烈的人就越是容易被这种无聊的善心束缚,他想。
我正好也能利用这点。
他背过身去,拧开房门的把手,伴随着“嘎吱”的响声和推开的门。他感到额头一阵冰凉
“不许动。”
国木田端正的陀枪姿势是战线逆转的第一条信号。
和浩浩荡荡的清扫组织的武装侦探社不同,五条悟的意图要单纯得很多。然而在打开房门的瞬间,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呼吸一滞
毫无人间烟火气的躯体、垂落的头和被头发遮掩的脸。
即使是磅礴的愤怒也在这一刻被强行抑制住,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确认
“终里”
他加快了脚步。
没有立刻得到回答,这种等待就像是酷刑。心本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所扼住,此时这股力量仿佛加大了力度,他第一时间破坏掉禁锢她的手铐。想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嗯”终里脑袋疼得要死,身上也疼,在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喧闹的响声后,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她看到五条悟,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是你啊。”
五条悟看到她意识清醒,那种被扼住心脏的无形之力总算松弛了一点。
他甚至没空去在意终里现在冷淡的态度。
“我们去找硝子。”他说着就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然后将她抱起来。五条悟的外套足够长,长到能盖住她残缺的那部体。
起身时这么一颠簸,蹭到伤口让她立刻就吸了一口凉气
“好疼啊。”她捏着五条悟的袖子,微弱的摇了摇头,说“不用去见硝子,带我去见绑架我的人。”
“我有东西要给他。”
那是疼痛、是生长的怒火、是践踏他人的意志留下的碎渣。
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他才行。
鱼骨的动作又快又准,在笃定国木田不会轻易下杀手后,他反而放开了拳脚。国木田在体术上的确不俗,但鱼骨也是用冷兵的好手。在狭窄、没有遮挡物的房间内,战斗逐渐胶着起来。
在房间的门“咚”的一声被大大打开之后,空间仿佛有那么短暂的扭曲。
在一切归位之后,鱼骨发现自己和国木田的距离远到不自然。
“哟。”在他旁边,为了给终里行方便而发动了术式五条悟说“还真是承蒙你照顾了,接下来想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在她怀中,鱼骨见到方才还像死了一般的终里朝他看了过来。
那张乖巧的脸上浮现出森冷的笑容,就像是哪里的诅咒人偶,毫无感情的宣告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