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啊”
此时的我正在婚礼现场, 场内的来宾中除了面熟的同学之外,依旧是陌生人占多数的,他们是新郎和新娘四分之一的人生中所遭遇的人里, 多少能沾些关系的人。若非是婚礼, 我也不可能和这么多陌生人在同一个密闭的环境之中。
听着台上新郎新娘爱的誓词,宣告彼此永不分离的誓言钻进我的耳朵里。
和昨天晚上,我在厨房里问五条悟对于结婚有什么想法这件事的虚影重叠在了一起, 又立刻分开,就像是在朝我证明这是两件毫无干系的事情。
五条悟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
我竟然不太记得了。
我就记得他做的蛋包饭很好吃, 试吃的时候他用勺子喂了我一大口,结果松手的时候番茄酱滴在了毛衣上。
红彤彤的。
我坐在下面的宴席之中, 周遭是新郎新娘的高中同学或者大学同学。
出门前,五条悟帮我挑了一条裙子, 是鲜艳瑰丽的红色,我当时坐在床边检查我的假肢, 他灵巧的从衣柜中取出这条褶裙, 是带着绒布和金线装饰的。男人将它搭在我腿上, 似乎只是这样他就能想到我穿上后会是什么模样。
五条悟对着面无表情的我称赞道“不错啊就这么摆在一起看, 两种颜色的强烈对比实在是颇具魄力, 肤色好像也会染上红色。”
“真要是染上红色,不会看起来像皮肤病吗”我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后颈处,然后仰头看着他的笑眼。
五条悟却顺着我的吐槽开始仔细分析起来“视状况而定染上红色的部位、红色的深浅、周遭的皮肤状态不过, 终里和红色很般配,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很好看吧。”
“这算是夸奖的话”
“是如假包换的赞美。”
然而最后, 我还是没有穿那条红色的裙子。在别人的婚礼上, 我还是想穿得更清淡一点, 于是我挑了一条南瓜色的格裙, 换上外套后胡乱围了条同色系的围巾。
如今我坐在会场之中,听着周围的男男女女们叨叨的话,无聊的用手指捏着自己裙子的下摆,在桌子底下玩无人知晓的小游戏。等到台上的新人携手下来在每个酒桌前逗留、和人们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就像在朝所有人表示“我对这场婚姻绝不后悔”的信号。
我托着下巴看着这对新人穿梭在宴会之中,等到她们上前来到我们这一桌,我要开车所以用果汁代酒,摆上和桌上的所有人一样的笑脸,说着祝福他们天长地久的吉利话,最后将杯中冰冷的液体一饮而尽。
等到她们敬完酒,完成了这项仪式后,我就离开了这方桌子,到会场外面的墙壁上靠着,感受一下离开了这种充满欢欣、喜悦的喜事气氛后的冷静。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想让自己暖和起来。
“出来了”
熟悉的声音。
折原临也的皮鞋踩着地面发出节律的声响,他在我面前停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甩给我,我反手接住竟然又是七星。
我看了一眼就抬手回抛给他。
青年故意用不可思议的口吻问道“难道你戒烟了”
“戒烟了。”我说,“还想多活几年,还是戒了比较好。”
“真可惜。”他这么说着,脸上没表现出半点遗憾,将烟盒整个收进了口袋里。
我刚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然后我就想起来我们可是同级生,他被邀请也不奇怪。
我看着他的脸,说了句大实话“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毕竟大家也不是那么好的关系。
“别这么说嘛”他伸手将手掌盖在旁边的墙壁上,对着雪白的墙发出感慨“各样的人窝在墙壁另一侧的房间之中,他们之中随时随地都可能产生预料不到的化学反应,尤其是在婚礼这种情绪波动强烈的现场,搞不好会遇上什么有趣的事哦。”
这是什么人类观察课题吗
“不相信吗好让人受伤的眼神啊。”
“你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受伤的家伙吧。”我说。
折原临也在我认识的人里面算生命力十分顽强的了,各方面都是。但就凭我对他的了解,但凡他出现的地方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没错,我对他就是有明晃晃的偏见,并且暂时没有改正的打算。
“一枝同学。”他突然换上一副我们很熟的口吻,弄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为什么辞掉了高薪的工作,转而去做内勤了”
通常来说,关系隔得很远的人突然开始关心你身上发生的事,绝对不是个好的征兆。
我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不,没什么关系。”折原临也神秘的笑了笑,“我只是好奇心作祟,一枝同学也属于我的观察对象之一。”
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表情也是坦荡自信的。
折原临也每次露出这种叫人猜不透的笑容时,绝对是在盘算着什么令人不快的事情。
有没有什么话题能打乱他的节奏
有。
“折原同学。”我心想,正好就地取材,于是我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折原临也在听到我的问题后,表情也有那么短暂的一瞬凝固,随后他就恢复如初,开始玩起了迂回战术“不如一枝同学先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看来,就连折原临也这种人面临这个话题也不是百分百的余裕。
我起挑眉毛,问他“我懂了,折原同学还没有女朋友吧”
折原临也“真尖锐啊。”
接下来,我们二人竟是同时开口了
“所以我说中了”
“我认识的女孩子很多哦。”
两句话交杂在一起。但我微妙的觉得好像是我赢了。
“一枝同学。”
“嗯”
“你是单身吧”
“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