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种分手之后一定要把对方的痕迹完完全全从自己的生活中清楚才能罢休的人,但是,毕竟都分手了,自然要有些和分手前做些改变的位置。
“一枝小姐也看到了,国木田君还没能完全释怀嘛责任心强的国木田君一直认为是自己单方面的责任,每天都在为你们分手的事耿耿于怀,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是一见面就露馅了他还没能做到成熟的应对恋情中留下的遗憾和愧疚嘛。”
我蹙起眉头。
太宰说的太夸张了。
“国木田先生不是会一直拘泥于一场普普通通的恋情的人,说是每天都陷在自责之中就有点夸张了,太宰先生。”回想起国木田方才的样子,我说“哪有什么百分百不留下遗憾的恋情。”
“更何况他根本没做错什么。”
谈恋爱这件事,不适合就不在一起罢了。
避免尴尬,干脆不再见面,我觉得也挺好的。
太宰继续乐呵呵的煽风点火“我还以为他会不停的说些责备自己的话,比如都是我的错、我一直很愧疚什么的。”
“你只是单纯想看到这样的画面吧”我说,“很可惜,你的希望要落空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处不来就和平分手罢了。又不是狗血电视剧里那种爱得山崩地裂,要掏心掏肺的哭着说那些乞求对方的话,趴在对方身边诉说自己的满肚子哀切和挽回的话。
我想象了一下太宰无非就是想看到我说的那种夸张的、崩溃的、哭天喊地的场景
单纯是他的恶趣味作怪罢了。
再说我和前男友的感情也没那么深厚,远不到其中一方会因为分手而哭天喊地的地步。
“不过,知道一枝小姐有了倾心的对象之后,我也好交代嘛。”太宰笑眯眯的说,“国木田君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心中的确有芥蒂,就这么让他彻底忘了这件事也比较好。”
“我也这么认为。”我说,“能帮我传一句话给他吗”
“作为点心的报酬,可以哦。”
“那就帮我说你一定会遇到理想中的女性,记得对她体贴一点。这句话吧。”我说,“希望他别再碰到我这种糟糕的人了。”
“哦”太宰听完,捏着嗓子加了一句“一定不要重蹈覆辙哦,国木田君。”
我对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十分敬佩,但还是让他一定要实事求是。
“太宰先生,这句就不用加了。”
不过,加了也没用,国木田肯定听得出来是太宰的即兴改编。
太宰连声应下,他双手插兜走到走廊外沿,外面的雪下小了,但天空仍是灰霾的,他的嘟囔声被风吹走了一下。
“算算时间,国木田君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我说“那我也要走了。”
温度降了不少,我开始感觉冷了。
乌云压下来,让我有种抬头就会被密布的阴云压在额头的错觉,雪还未停,但风大了不少。
我将自己整个鼻子以下的脸部都塞进了围巾里,再度回到光洁的橱窗面前,看着方才被我一眼相中的袖扣。
圆润的金属光泽被展柜里的灯光展现的淋漓尽致,隔着一层橱窗,我掌握不好它的大小,也许只有我拇指的指甲那么大,可我对其心动不已。
袖扣不是会经常露在外面被人看到的东西,它藏在外套的袖子下面,被黑色的外衣盖住,只在偶尔抬手时散射出它银色的光辉,我喜欢这种隐蔽的存在感。就像是“喜欢”这东西,未必要人尽皆知,我愿意将它藏起来,但唯有我心所属的那个对象必须要知道这件事,他可以不用告诉所有人,但是至少他得知道,或者说他得明白。
这小物件就像一种能寄托爱意的信物。
可是送礼物不能光看我的个人喜好,还得看对方用不用得上。
“那就作为备选之一好了。”
我想来想去,还是付了钱,买下了它。
反正时间还充裕,我多选几个礼物作为备选也可以。
我从店里出来,满脑子想的是还有什么可以当做礼物的选项。然而耳旁再度响起熟悉的声音
“一枝小姐。”
是国木田。
他站在雪中,肩膀上有点湿润,他是不是在这里等了我很久,久到有雪落在他肩膀上,然后又化掉了。
“怎么了”我猜他特地跑一趟,大约还是介怀之前我们分手的事。
“别再遇见像我这么糟糕的人。”
真奇妙,国木田中气十足的声音复述我的这句话时是完全不同的口吻。青年没有像平时那样死死拧紧眉关,表情是舒缓的,我看得出来他想尽力做出和善的表情。
“我认为,一枝小姐不是什么糟糕的人。”
太宰竟然把这句话也转达给他了吗
他绝对是故意的。
“你是特地过来跟我说这个的还不惜在雪里站了好半天”我说,“别这样了,小心生病。有什么要说的发邮件给我也行。”
国木田这个人身上最闪光的就是他那股子认真的劲儿,一旦他拿出这份决心,似乎万事都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