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在来这里前,和家里的妻子花了一天一夜才写出来的东西。
他们夫妻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知识分子,很多字也不记得了,只能去翻女儿的旧词典,对照着一个一个查,然后抄下来用。
就算那些富人真的是抱着来看一场笑话的心,那又怎么样呢?
老人佝着背坐在床沿,对着手里的讲稿慢慢说道,
“要就拿去,我只想拿到‘投资’,让孩子回来。”
——他们是来‘乞讨’的。
所有人都对此心知肚明,但没人在乎。
他们只想要孩子回来。
头发半花的男人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重新戴上后,继续开始诵背字稿,清点宴会需要的展示品。
女人不说话了。
她沉默地坐着。
良久,她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就着灯光在儿子的作业本上,慢慢写起了字。
同样的画面,也在其余的九间客房上演。
指针在表盘上一格一格地挪移,直到它与12的位置完全重合时,一个敲门声,在一层的客房外响起。
客房内的父母们后背一抖,集体站起了身,看向了通知的来人。
同一时间,二层vip客房内
十九名权贵的客人们,也相继从各自休憩的长椅上坐了起来。
有人掀开被单,将浑身伤痕赤·裸的‘唱诗班’从床上踢了下去,指挥他去为自己倒水。
而一些更加讲究体面的贵妇人,则早早地画好了妆,正对着镜子细细抹着口红。
她拍下的‘唱诗班’正手持着镜子,乖巧地候在一旁。
鲜艳的红色在女人丰润的嘴唇上漾开,血一般纯正猩红的色彩,让她着迷地眯起了眼。
贵妇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欣赏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冲端着化妆镜的‘唱诗班’微微一笑,
“开心吗?你们很快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哦。”
房内很安静,没有人回答她。
捧着镜子的唱诗班也静默不语,脸上的肌肉没有一分起伏。
贵妇人也不觉得扫兴,她微笑地接过侍者递来的面具,戴到了脸上。
通往大厅的房门在她面前打开,身后的‘唱诗班’乖巧地跟上。
然而就在大门闭合的瞬间,所有走在前面的vip客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跟在他们身后的‘唱诗班’投射在脚下的影子,突然活物般扭曲了一刹。
清秀精致的脸孔也在长廊的灯光下,极快地闪过稻草的质地。
不小心瞥见的侍者猛地扭头,仔细去看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是错觉吗?
飞艇的侍者眨了眨眼,没有在意。
完全没有看到,就在他的身后,漆黑的窗外,一个个儿童怨灵正趴伏在玻璃上,沉默地盯着他们走向大厅的背影,然后‘嘻’地一声,笑咧开了嘴。
主人房内
等待许久的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天花板明亮的光线落下,照出了他金色的短发与碧绿的双眼。
像是不愿意失礼于期待已久的相见,年轻的教皇对着长镜仔细检查着着装,调整袖扣的角度。
随着他的动作,权戒上的祖母绿宝石,正在他的指上有生命般闪烁着,熠熠生辉。
克莱芒垂眸扫了眼宝石,满意地卷起唇角,映射在镜面上笑容愈加深刻。
这一刻,一层的父母、二层的权贵、三层的教皇。
飞艇上,不同的三组人默契地抬眼看向了大厅的方向,同时露出了一致的笑容。
——“真是令人期待啊,今晚。”
与此同时
沉睡的三子在赭发黑手党的唤醒下睁开了眼。
她从沙发上跳下来,在精神饱满地伸了个长长地懒腰后,小手牵住了中原中也的手指。
“走吧,中也老师,宴会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