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喜,快给你哥打电话呀!”
“贺一喜!!!”
贺一喜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思考,喃喃地说着:“我哥……我哥好像……出差了……”
又有人很快意识到了这个办法的荒谬性:“说什么呢?!她老公就算在城里,赶过来不也得一个多小时?!”
“看看运气好不好,叫不叫得到滴滴吧……”
“一喜你认不认识这里的住客啊?叫他们谁帮忙开车送一下啊?”
“看门那个大叔会不会开车啊?”
“看门的大叔要是会开车就不会来看门啦……”
“实在不行我来开车吧!”
“你歇着吧!喝多少啊?到时候连人带车翻下山……”
“呸呸呸!!!不会说话就闭嘴!!!闭不上嘴就上一边儿吐去!!!”
◆
俞宗耀在这些嘈杂声里渐渐失去了耐心,抱起俞宗光不顾一切往外跑,嘴里喊着:“我就不信外面截不到车!!!实在不行我挨家挨户去问!!!”
后面一群人追着他:
“喂等一下!贺一喜在打电话找人了!”
“救护车联系上了!叫我们这边也开辆车,在途中会合!反正就一条路!”
“俞宗耀你冷静一点儿!!!外面在下雨啊!!!”
贺一喜总算追上了俞宗耀,犹豫着伸手去拉他,弱弱地说:“先在屋里等等吧,我找到璟淳哥了,他正好在这边,说马上开车过来。”
俞宗耀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别开她的手,又把俞宗光抱了回去。
◆
虽然车子疾速向山下驶去,俞宗光却已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一跤摔得不轻,估计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仿佛从一开始,自己潜意识就预见了这样的无缘。
是因为她的心慌、不安、不确定和犹疑,这个孩子才暂时不愿意来到人世间,决定重新去物色一个更爱自己、更称职的母亲吧?
想到这里,她的愧疚和悔恨盖过了担忧,也盖过了身体的痛楚,仿佛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了,眼泪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
俞宗耀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只看到她哭得泪如雨下,以为她是痛得,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合适,绞尽脑汁找一些话出来说:“姐……你别怕……你放心……我小外甥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黎璟淳在前面一直安静严肃地开着车,此刻也跟着附和:“是啊,没事的……”
这时候旁人的安慰,就是这么无力又苍白的。
俞宗光以前从没意识过痛苦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她好像一直在顺从,一直在适应,一直用自己的委曲求全退让来化解一切心理上的不适感,她觉得那样是懂事,是做人的规则和本分,是合情合理。
但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无比疲惫,就快撑不下去了,她想放肆任性一回,她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