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高华的嗓音突然响起。
南宝衣和萧弈望去。
萧随挑开珠帘,抱着个珐琅彩的小手炉,径直闯了进来。
南宝衣连忙缩回脚:“大晚上的,你这人怎么说进来就进来了?”
萧随没搭理她,先朝萧弈礼貌地点点头:“哥哥。”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闯入者,在萧弈身边坐了,平静道:“那些老人,虽然都已经隐退,但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内外,是一股隐藏的势力。文人的口和笔,一向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喉舌。哥哥可有想过,借今夜这个契机,去收服他们的心?”
“自然。”萧弈把剩下的那只罗袜藏到袖中,“只是,还不到时机。”
萧随微微一笑:“是,确实还不到时机。”
他嗅了嗅鼻尖,望向小火炉。
火炉上煮着的茶水已经沸腾。
他自来熟地拎起水壶手柄,为自己斟上一碗茶:“还没尝过哥哥煮的茶……听说哥哥喜欢大红袍?改明儿,我叫人送二两给你,也是地方世家才送进宫的,我尝着,味道不错。”
南宝衣鼓了鼓腮帮子。
本来今夜,她想和二哥哥一起度过,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萧随喝她的茶,坐她的羊羔毛垫子,还霸占她的哥哥!
她翻了个小白眼,默默喝自己的茶。
窗外传来雨打芭蕉声,寝宫里的围炉夜话,更显静谧。
闲着也是闲着,萧随干脆叫宫人取来一盘棋,和萧弈对弈。
南宝衣撑着小下巴,边看边分析道:“今夜他们长跪宫门,沈皇后和世家的关系,等同下降到了冰点。如今的长安局势,就像是一张渐渐蓄力拉满的弓弦,等到弓弦拉到最紧绷的时候,便是沈皇后失势的开始……”
“但是咱们做的,还不够。”萧随落了一子,“想要从内到外毁掉一个人,就得先让她自己疯狂。现在的沈皇后,还不够疯。”
萧弈跟了一子,眉目冷峻:“她想当女帝,咱们便送她去女帝那个位置上。比如,造势。”
萧随轻笑:“哥哥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古代的君王,总爱为自己披上天命所归的外衣。庆都遇到红云赤龙,而生下了尧;禹母吞神珠,而生禹。咱们不妨,也送她一件天命所归的外衣。”
兄弟俩相视而笑,万千话语尽在不言中。
南宝衣:“……”
这两人相谈甚欢,她竟成了外人。
正闲敲棋子时,宫女匆匆进来,恭声道:“南司徒,皇后娘娘请您过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