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表情平静到近乎麻木,甘米尔-卡洛福稍微想想,低头取出新买的香烟,含住一根;火柴的光划亮垂下睫毛的眼。
他仿佛能听见这只猫儿曾发出尖锐嚎叫,听见它的惶恐,听见它的种种怨恨。
恨谁呢?
浓烟入肺,甘米尔-卡洛福用夹烟的手擤了下鼻子,看着猫儿这双死不瞑目的眼,沉默半响,还是伸手将它取下了。
房间的门关起,拉开窗帘,夕阳大方将所有余光铺洒室内。
将脖子上套着绳的猫放在桌面上,他挽起满是血污的袖口,衔住烟,一边脱鞋一边走向浴室,打开水龙头,动作不急不缓的清洗。
血和水珠将绿色衬衫搞的更脏了。
他甩干净指尖上的水,直腰看看镜子里的人,侧头吐掉烟蒂,赤着脚回到摆放着床的角落,取出一块麻布擦掉脚上水渍,刚要往下躺,一股子臭味便传了过来。
这股味道很近。他绷紧了脖,左右偏头,然后抓起灰色格子被一掀,终而看见了整个臭味的源头。
竟然是一只死老鼠,而且还是一只体型足够大,看着有些肥的老鼠。
甘米尔-卡洛福一时间愣住了,手掌攥紧;将麻布揉成一个团。
沉默许久后,他伸手捏起老鼠的尾巴,举在空中看了半响,再看看桌上那只死不瞑目的猫,将老鼠随手一扔,自己便躺在床上了。
真是一点也不嫌脏啊……
他吧嗒两下嘴,双手合起来搭在腹部,双脚叠在一起,读不出情绪的看着前方——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发呆。
这全然怪自己的无聊了:能够抓到这样肥美的鼠,又能找到他的房间,想来是个聪敏且能力高超的捕手。
搞不清那天为什么扔下食物,也搞不懂自己这卑劣肮脏的心。
什么善良?只是自我感动而已。
压在手下的烟盒发出干瘪的叹息声,眼里不带光的他取出一支放入嘴里,点上火,闭目后躺,好似要将一切都呼出来。
他是一名箴言者。
在前三十年的人生里,他并不知晓这个词组的含义,也不大清楚什么神灵,甚至于最贴近身边的君王,也是极其遥远的。
生来只有工作,不,应当说在这个底层,在这个只能依托工作存活的阶级;生活,其实早已被这些因素填满。
那是怎么出现了变化呢。
思绪到这里,甘米尔-卡洛福取下嘴边的烟,放在床边点点烟灰。细雾缭绕在脸庞上,将一切都显得朦胧。
那日的病床太过苍白了,也是如血的阳,布满深蓝色羽毛的鸟。
记忆在坍塌,像是一团黑洞,将那日的一切场景都破碎消失在黑暗;无形的手握住抓拢——缓缓转动,不留下一点色彩。
耳鸣。极具刺痛的耳鸣震荡在脑中。
无形的波扩散,像是沸腾的水溅出热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