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四一阵无语,语气稍稍弱化,问道:“你好歹也是奉国中尉,不至于惨到要出去偷东西养家吧?”
“咱们这帮太祖子孙除了姓朱,捞着他朱皇帝啥好处了?科举不让我们考,生意不让我们做,手艺不让我们学,要这样也成,你朝廷把禄米按时发我们啊!
再苦一些,按太祖定的规矩,我这奉国中尉一年怎么也有200石粮食,可实际上呢?一年就给我三四石粮食,一家七八口人摊不到五十斤粮,怎么活!就这还是我跑到德藩、衡藩那边哭诉才给的!”
朱帅钦两眼通红,这是真苦。
“朱家的宗室真这么惨?”陆四半信半疑。
朱廷翰点了点头,迟疑了下又给陆四讲了一个笑话。
这个笑话说的是周王系镇国中尉朱勤熨家里实在是没米下锅,一家老小饿得嗷嗷叫,结果跑到京里要告御状却被夺爵关进了凤阳高墙。
爹去做牢了,朱勤熨的两个儿子还在外面挨饿。
这时有个聪明人给这两个儿子出了个主意,说宗室进谏不过被囚高墙,不会被杀,但要是关进凤阳便和你们的爹一样吃喝不愁了。
朱勤熨的两个儿子越想越觉得这人说的有道理,于是瞎琢磨一番后,兄弟二人便联名上书抨击当朝国政,反正就是胡说八道一番,之后很顺利的同他爹在凤阳高墙碰了面,从此再也不用担心被饿死,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
这两个人的事迹感动了很多同样没吃喝的宗室,于是凤阳高墙一下成了宗室们的向往之地,最后逼得朝廷不得不下令不许宗室再议国政,总算是把这“歪风邪气”给打压了下去。
想当皇帝的秋风,哪怕是亲戚,都不行!
一个好荒唐的故事,一个和陆四前世广为流传的百万朱明子孙吃垮明朝的故事完全不同的版本。
同凤阳花鼓戏有的一拼。
陆四牙酸。
“宗室确是过得惨,年过三十不得婚配的大有人在,有死后十年无钱下葬的,有行乞市井,有行乞民间,有流徒他乡,有饿死道路。名虽宗室,苦甚穷民,俯天仰地,无门控诉。”
周祚鼎有感而发。
因为朝廷的禄米根本发下不来,大多数宗室穷的要命,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宗室开始作奸犯科,尤其是奉国将军以下的宗室。
而当地藩王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法司也不敢俱奏,导致那帮没饭吃的宗室在一些地方成了有“特权”的小偷专业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