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庄离高邮城四十几里路,离扬州大概一百里,尽管陆四也想在这个时代上演一夜急行军上百里的奇迹,但连续几次“拉练”让他彻底歇了这念头,根本不敢奢望奇迹。
一帮刚刚拉起来,才从农民变成“农兵”的队伍就想和人万里强军比强度,也是痴人说梦。
现在淮军的行进速度大概每天四十里左右,这还是建立在轻装,没有炮队,没有辎重,仅带了不到二十辆马车的前提上。
根据这个速度,如果南进途中没有和史德威部正面遭遇,那么抵达扬州近郊就是后天。
高邮那边先前派快马来报讯,说是漕队和新一营终于赶到了高邮,陈大佐按陆四的吩咐从漕队那几千自愿南下河工选了500人加强高邮守备力量,其余人等仍在新一营营官谢金生带领下继续沿运河南下。
不过漕队那边有个小情况,前天夜里有三名漕工结伴逃走时被新一营守卫人员发现。
弹棉花出身的谢金生也是够狠,直接按陆四之前的吩咐将这三名漕工当众砍头,随后重新整编漕队,将漕工按五人为一组,五组为一队进行编组。
为了震慑漕工,谢金生放言若再有漕工逃走,则一人跑一组杀,一组跑一队皆杀。
这个命令有些残忍,至少在帮助淮军建立漕队的清江提举司主事宋庆看来是十分不人道的。
“既要威,也要抚,光杀人只能保证漕工老实,却不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陆四让负责联络的人回去告诉谢金生,给予漕工每人三两现银的奖赏,以确保这帮家伙不会“磨洋工”,使陆四主力这边和漕队脱节太远。
高邮大小官吏们在陆四率军走后,情绪“稳定”,知州何川仍跟往日一样料理政务,城内市井都已复市,城门进出关税也照常收取。
陈大佐和陈大江都没有干涉州衙事务,昨天傍晚他们还将擒获的一名小偷绑送州衙叫何川定罪,最后给定了个囚30天的处罚。
不少高邮城外的百姓甚至不知道高邮城已经换了主人,一些进城的百姓看到城头奎楼插着的“淮”字旗都是莫名其妙。
湖边消完食回来的陆四准备传令全军继续出发,但看到的一幕让他比较头疼,那就是碗的损失太大,如发下五百个碗,最后只能收回三百个,其余要么被随手丢弃,要么就是不慎摔破。
饭菜浪费形象倒不严重,毕竟淮军上下都是贫苦农民出身,吃饭掉米粒要叫雷劈的道理个个晓得。现在也不是考虑后勤消耗问题,所以陆四没放在心上,传令出发。
在黄庄人好奇又有些感激的目光中,“淮”字大旗在西北风的吹拂下消失在庄子南边。
高邮至扬州这一段的官道比较富裕,沿途都是村庄,百姓望着从道上过去的淮军队伍也如黄庄那边十分好奇,等发现淮军并不过来骚扰他们,更有胆大的在路边和淮军攀谈起来,得知对方是要去打扬州城,当真是又惊又佩服。
可能是酒喝多了情绪爆发,又可能是叫百姓的佩服给得意了,沐阳左大柱子竟然豪迈的唱起歌来。
“叫呀我这么里呀来,我呀就的来了,拔根么芦柴花花,清香那个玫瑰玉兰花儿开”
那嗓子嚎的,加上那身禽兽绿袍,陆四看着实在是无语,他不认为左大柱子这狼嚎能引起谁的共鸣,所以准备叫人过去制止这一严重扰乱军心的行为。
没想到,他失算了。
“金黄麦那个割下,秧呀来的栽了,拔根的芦柴花花,洗好那个衣服桑呀来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