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这女子老奴是领进还是不领进?”魏老太监不敢抬头,趴在那小心翼翼道。
陆四却是没有吭声,只是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上一枝烟来,吸了一口后对行营书记姜学一道:“前番满洲人肯离京出关,没有凭城死守,避免我大顺将士许多伤亡,更保住了这座前明帝都,说起来冯铨于此中功劳很大啊。”
姜学一怔了一下,附和点头,道:“事实的确如此,若无冯铨,满洲未必肯出关。”
“这是一功,滦州那里是二功,要不是冯铨,那滦州城中二十万生灵就要涂炭了。”
陆四右手食指夹烟,“我大顺赏罚分明,冯铨从前虽是不堪,但此二功却堪比破敌数万,咱们怎么也要好生封赏人家。”
说完,陆四问姜学一冯铨从前都做过什么官。
姜学一忙从大殿右角落堆积的一堆档案材料中取出一本,翻了几页后说道那冯铨在前明天启年间以礼部侍郎兼阁大学士入阁,不久即升尚书,加少保兼太子太保。降清之后,又以大学士衔入内院佐理机务,相当于阁臣。
殿角堆积的档案材料便是这些日子姜学一整理的降官降将履历,以供闯王参考用。旁边还有一座屏风,上面写了一些人名,有用黑笔写的,有用红笔写的。
“原来是明清两阁臣,”
陆四点了点头,想了想,道:“这样吧,你替我拟道谕旨,着冯铨前来北京就任礼政府侍郎,先辅佐顾先生制定我大顺礼制,也算术业有专攻。”
姜学一忙记下,犹豫了一下却道:“陈圆圆毕竟是吴三桂的爱妾,当年都说那吴三桂是为了此女才反的我大顺,如今虽满洲朝廷已亡,但阿济格仍握有十数万重兵,吴三桂亦在阿济格麾下,要是闯王纳了这陈圆圆,臣恐怕吴三桂会因此”
言下之意自是提醒闯王,别因女色误事。
“因此什么?”
陆四却是摆手,冷笑一声道:“吴三桂这反复小人,便是肯降,我大顺也不纳,他日也必定以其首级祭先帝,祭奠我阵亡将士。”
“臣懂了。”
姜学一自是不必再言,既然闯王无意招降吴三桂,那莫说纳他小妾,就是将他正妻都掳来宫中也没什么打紧。
此时可不是永昌元年,他吴三桂可是没有山海关了!
汉奸妻妾有此下场,也是大快人心之事。
“这个陈圆圆,我早就有耳闻,说起来不是什么奇女子,倒是个苦命女子,今日不妨见她一见。”
陆四话音刚落,就见一直趴在那不动的魏老太监轻手轻脚起身,后退三步后又蹑手蹑脚退出了大殿。
陆四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倒是姜学一退下时,他意味深长的对姜说了一句:“我听说这陈圆圆本是姓邢,陈姓是她后来的改的姓。”
就这一句,也没说其它的。
姜学一身子微躬,也没有说什么。
闯王见的是邢家女,而非陈圆圆,为臣子的心中已然有数。
“义良呐,”
大殿就剩侄孙了,陆四微微点头,转头看向正捧着本《百家姓》在那看的侄孙。
“啊?四爷爷,有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