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坐落东北的御书房灯火通明。
御书房内,青衣儒衫的中年男子坐在案牍前,朱色流漆的红木案牍上摆着厚厚的一沓奏则。时辰已是丑时,敬事房总管太监吴公公心急如燎:
“陛下,该歇息了。”
“朕知道了。”
说话的青衣男子便是当朝皇帝李元渊,他手持朱笔,头也不抬,继续埋首奏折之中。皇帝身后有一块文匾,用白玉装裱,上面写着:天道酬勤四个大字。细看之下,这四个字好似悬在空中,散出淡淡浩然之气,温养着面前的皇帝。这张文匾,出自文圣之手,竟是一件不俗的温养法器。
吴公公见皇帝没有歇息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便吩咐身后宫女上些茶点。面前这位九五之尊,二十二岁登基,年号同德。同德二年,顾命辅政大臣巩和结党营私,夷三族,陛下掌权。同德四年,御驾亲征,南疆平叛。同德七年,丰朝八十万大军举国来犯,陛下知人善任,封年仅三十的武官俞煊为威武大将军,统率三军,于燕地雁门关外决一死战。同年,雁门关一役千钧之际,文圣超凡入圣,为天下士子开路,驰援三军
大禹朝群情鼎沸,全民参战,终是力挽狂澜,拒丰军雁门关以北三百里,血流成河,死伤无数,天地血光弥漫。这一战,丰国元气大伤,立国三百年之久的大禹朝迎来中兴。尔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皇帝励精图治,至今已二十五个年头。大禹朝国泰民安,上至朝臣,下至纤民,对皇帝尊崇有加,与文圣一起合称圣人明君。
青衫喝了一口茶,受书院熏陶:民为重,社稷次子,君为轻,皇帝身上并没有帝王心术般的压抑感,往年为体恤民情微服私访时,常常有农夫以为他是教书先生,皇帝哈哈大笑,接过农夫手里的犁,躬身抱拳道:您才是我的先生。
此时皇帝正看着一道奏则,眉目之间露出喜色,这道奏则从江南道而来,讲述户部尚书之子余钱任钦差大臣期间,如何在江南道整顿吏治,查处贪腐,追缴税银的功绩。江南道膏腴之地,税银比往年多出了三成,年初剑南道地震,岭南道蛮夷作乱,这笔银子正能用上,算是解了皇帝的心头之患。他朱笔一勾,明日大禹朝就会出个最年轻的户部侍郎。
皇帝忽然咳了两声,惊得吴公公赶快端来一盏药汤,皇帝接过来喝完,准备起身,随口问道:
“这汤药不似往常那般苦了。”
“陛下,今儿的汤药加了新鲜的玉蜂浆。”
“哦?这么早就有蜂蜜了?”
“回皇上,是皇后娘娘今儿送进御膳房的,皇后娘娘有心了。”
皇上点头,思忖片刻吩咐道:
“回吧。”
“陛下,今儿回哪?”
皇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吴公公笑骂:
“你这老狐狸!去坤宁宫!”
坤宁宫正是皇后的寝宫。
“得嘞!摆驾坤宁宫!”
吴公公吆喝了一嗓子,正一开门,门外跑来一名侍卫,跪在门口求见,吴公公吹胡子瞪眼,拼命使眼色。
侍卫一时不知所措,便听到皇上开口:
“让他进来说。”
侍卫走进御书房,气得吴公公跺了跺脚,听见他说:
“启禀皇上,内务府副总管闫明求见。”
“宣。”
夜色之中走来一人,此人身长八尺,没有穿官衣,而是一件青蓝色劲衣,脚穿灰色皂靴,走路虎虎生风,相貌俊朗,年纪约莫三十有五,正是陛下以前的御前金刀侍卫长,如今的内务府副总管闫明。
吴公公见来人是他,不敢造次,退到门外说了句:大人请进。便关上房门耳观鼻鼻观心起来。
“朕等你很久了!”
皇帝目光锐利,不怒而威,看着来人。闫明单膝跪地:
“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说话。”
闫明却一动不动,继续道:
“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那就跪着说!”
闫明咽了口吐沫:
“臣奉旨随钦差大臣余钱行走江南道,追查云台奸细,确有发现贼子利用水道与丰朝通粮,臣按图索骥,查至陵州太守,缉拿时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