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本想让凌晏先回去,自己随后就到,他却径直坐下,非要一起走,苏音无奈,重新搬了个小凳子来坐。
两人围着火炉,脸上热烘烘的,夜半时分都不觉得冷,反而有种围炉夜话的氛围。
可惜苏音感受不到这种温馨,只觉得浑身别扭,即使凌晏并未看她,她也无法忽视旁边人的存在。
盹也不能打了,苏音索性托着下巴,扭头看向他,“殿下一身华服,松玉之姿,和厨房格格不入,不觉得怪异吗?”
凌晏手里拿着根细细的木条,拨了拨炉膛里的火,笑道,“有什么怪异的?位置再高也是人非神,食五谷,知冷暖,有血有肉,莫非你以为我能避过这些?”
身居高位危险更甚,见过最奢侈的,也经历过最肮脏的,最后并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突然看向苏音,平静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我自认为能看懂很多人,却独独看不懂你。”
苏音垂眸,摇了摇蒲扇,“殿下看懂我做什么?”
“有时候觉得你很惜命,为了活命拼命展现自己的价值,有时候又一点都不爱惜,总是以身犯险,”他盯着苏音微微颤抖的睫毛,顿了顿,“所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厨房里一时安静下来,良久后,苏音扭头看他,翘了翘嘴角,“表现出来的,都是真正的我,殿下信吗?”
别人欠她一条命,她大仇未报,怎能轻易死去?可要做成一件事就必须付出代价,她没有选择。
见凌晏一时没回应,她准备再开口时,一道清润的声音突然落入耳中,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
“我信。”
“嗯?”
火光映照在苏音眼里,眼神瞬间变得晶亮,即使在深夜也没有任何颓败之感,凌晏几乎承受不住这种直白的眼神,竟主动挪开视线,看向白烟袅袅的砂锅顶盖,“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说完,快速起身踏出门槛。
苏音看了他一眼,把砂锅端到一边,将炉膛的火灭掉后,赶紧跟上去。
主殿里,她慢慢将男人的腰带褪去,搭在衣架上,替他脱完外袍就准备离开,脚尖刚挪动就被叫住了。藲夿尛裞網
凌晏还保持着刚才宽衣的姿势,双臂微微张开,拧眉看着她,“你睡觉就只脱个外袍?”
苏音瞧了他一眼,见没躲过去,于是将手伸向中衣带子,嘴里嘀咕道,“为了伺候殿下,我从来都是和衣而睡,连外袍都不脱的。”
凌晏瞪了她一眼,“伶牙俐齿。”
苏音轻哼一声,低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亮出自己的小虎牙,却不是对着凌晏,而是对着手里绞得乱七八糟的衣带。
怎么这样难解?
衣带不长,但很细,且穿戴繁琐,现在全都搅合在一起,根本理不清。
苏音本就不属于手巧的人,拨弄几下后反而更乱了,急得她差点上牙咬。无奈之下,只能四处张望,想寻一把剪刀。
偏巧凌晏卧房里就有一把。
她心下一喜,拿来剪刀对准衣带,眼看着就要用力,头顶突然传来阴沉沉的嗓音,“剪坏了你帮我缝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