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认清楚的,他身旁的女子,和旁人有太多的不一样,她瘦小的身体中,蕴藏着许多人无法企及的大局观。
他自愧不如。
温诀垂了垂眸子,深感忏愧,“青暖,你心胸宽广,胜过了太多人,不是你,我穷极一生都不会想到这些事。”
谁让她接受的,是现代教育,思想远比他们先进了数百数千年呢?
陆青暖抬手轻挠了挠鼻尖,深觉受不起这么重的夸赞,张口鼓励着他,“温诀,你做得很好了,不必妄自菲薄。”
“我明白,”温诀心头一暖,指腹抚摸着她的脸蛋,“改变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世道也并非纯粹的非黑即白,青暖,我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总会有扭转局势的一天。”
言罢,两人没再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毕竟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寻一个,更为合适的落脚点。
陆青暖美眸一眨,小声嘟哝着道,“整整两年的光景,我们总不可能,一直住在客栈,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温诀敛了敛眸子,两年太久,住在客栈的确不太合适。
他思绪一转,注视着眼前女子漂亮的脸蛋,有了主意。
“不如买个房子?”
在此处买个房子,供他和陆青暖入住,岂不是正正好好?
陆青暖闻言,俨然是和他想到了一块去。
没有半点异议的,果断点头。
一旦有了念头,两人便不再耽搁,到了第二天一早,即刻向客栈的老板,打探买房一事,而二人身份非比寻常的消息,早在昨天便传了个遍,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起来,那些盼着能趁此机会,在两人跟前混眼熟的人,深感机会来了。
一个接一个,迫不及待的,凑到了两人的跟前。
什么牙婆子,各方的地主,木工,来了一大堆的人。
“温大人,陆姑娘,试问这德州城内,谁人不知道我的名号?你们要挑住处,选我推荐的房子,绝对没错!”
一个牙婆子找准了机会,率先开口,其他人生怕被她抢占了先机,愈发卖力的挤上前,“我这房子简直就是一块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住在我这的人,个个不是升官就是发财,再不就是家庭美满,选我的准没错!”
“温大人,选我的,我是这片十里八乡最好的木工,不管你和陆姑娘,要什么样的房子,我都可以一手给你建造出来!”
最后的木工,叫卖得最起劲。
现城的房子算什么?还不是他们这些木工,当初盖出来的!
何况像温诀这种大人物,要挑住处,也是挑新房子!
众人挤在了一堆,七嘴八舌着。
说出的话是不少,真正被陆青暖和温诀,听进耳朵里的,着实没有几句。
陆青暖头疼不已,这些人殷勤至此,在温诀的面前,还不算是太荒唐,怕就怕……
陆青暖眼睫轻颤,同温诀低声交谈着,半点不掩饰自己的担忧,“若孟鹤溏也是如此,这苦役服的,还有什么意义?”
孟鹤溏的手上,可是足足挂了,好几条人的性命!
他凭什么痛快?
温诀一眼看穿她在不甘什么,眸底浮现出一抹笑意,同样压低了声线,“放心,孟鹤溏是被发配去充军,和我不一样,军中需要吃苦,命都是拼来的,不会有人在意他的身份。”
“这就好!”
听了温诀的解释,陆青暖心里这才稍稍好受些许,孟鹤溏犯下滔天大罪,丧尽天良,若发配充军后,还能逍遥快活,那真是苍天无眼。
既然他会受罪,陆青暖就放心了。
温诀笑了笑,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又耿直非常,最是见不得人间疾苦,冤屈难平,更是嫉恶如仇,论起来,能令朝中许多士大夫汗颜羞惭。
话又说回来,若非陆青暖如此与众不同,敢爱敢恨,他也不能如此倾慕于她。
接下来几天里,两人除了逛街熟悉德州城,便是在找房子,来卖房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中意的,毕竟买下来就要住两年,可不得好好挑挑。
回到客栈,又有许多本地官吏豪绅陆续拜访。
小二频频来通报,“爷,本地吴员外求见。”
“马通判来拜!”
“不见,没空!”
温诀一律给回了,谁也不见,他是流放而来,这些应酬客套他不需要,也不能要,更何况,有陆青暖作伴,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二人世界,岂能容他人打扰,谁的恭维逢迎都是聒噪!
对此,陆青暖深表赞许,温诀在此,虽不用和一般囚徒吃苦受罪,但也该尽量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