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县令见陆青暖说到一半就闭了嘴,心里像是猫在抓挠,整个人躁火得不行,“这些下官已经看到了,陆小姐不妨说点有用的?”
他的语气还算和善,陆青暖理解他的心情,无非是为此事焦虑担忧罢了,她没说什么,而是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
“赵氏夫妇和赵轻轻在正屋,初步推测,应当是赵氏夫妻与凶手搏斗,因为动静过大,被赵轻轻听到了,赵轻轻闻声过来帮忙,凶手一见惊动了他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屋里的余下四人一并杀了。”
温诀思索一瞬,看着几个尸体询问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冲动杀人?”
陆青暖摇头,“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推测凶手可能对赵轻轻图谋不轨。”
温诀像是欣慰一般点了点头,屋里突然又陷入寂静。
此时,土屋里老鼠的吱吱叫声尤为突兀。
贾县令被这声音吵得心烦,却见温诀像是认同陆青暖的观点似的并没有任何反驳,除了问了这么一句,两个人竟然有一样的结论。
说实话,他是瞧不上一个女人来说这些东西,不过瞧着温世子那护犊子的样子,到嘴的反驳声最终熄了口。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赵轻轻的身上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温诀只是思索片刻,再一次看向陆青暖。
此时身为全场焦点的陆青暖不卑不亢,而是走到赵轻轻的尸体旁,指着对方腰际的一角。
“你看赵轻轻的腰。”
被陆青暖指着的地方上有清晰的淤青,正式两个手指印,手指印不小,淤青上还有些浮肿,应当是被掐过之后就留下的印子。
由此可见,作案的凶手不仅是个男人,而且力气很大。
乡下的儿女本就生的糙,赵轻轻尽管长相不丑,不过皮肤并没有多么白,相反还有点黑。
衙门的仵作极有可能是忽略了这一点,并没有发现,而且被观察细微的陆青暖看到了。
贾县令见温诀不说话,赶忙将心中所想,不吐不快,“不不不,你这说的太过武断了,仅凭着一个指甲淤痕就能还原大半场景,不能断定,不能断定。”
他连连摆手又摇头,极为不肯定似的,从他那怀疑的眼神也能看出这人根本不信自己的措词。
陆青暖没有太在意,这种事情本就是在不停推断出来的,不可能仅凭着两三句就能让人信服。
她点了点头,并未反驳贾县令的话,反而附和道,“贾县令说的自然有道理,我不过只是推测而已。”
温诀看向贾县令询问道,“可有询问其他人?”
贾县令愁眉苦脸,“下官自然是询问了,只是问了一圈都没有什么结果,赵家距离其他人家过远,发生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陆青暖点点头,将对方的话记在心里,“我怀疑应当是生人作案,案发的时候应该是饭点。”
贾县令很想敲开陆青暖的脑子问问她都是怎么想的,真当着以为有温世子在这儿就能畅所欲言指手画脚?
他的口气不算好,有些呛声道“你说是饭点就是饭点了?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青暖指着正屋中央的桌子,“你看这个桌子,上面只有七双碗筷,并没有多余,所以说若是有熟人,碗筷应该添一双。”
“所以我可以大致推测还原一下当时的情景,赵氏夫妻将饭菜送上桌,准备叫人吃饭,结果恰好此时凶手出现,出现打斗,赵轻轻因为听到声音并且到了饭点并未被叫过去,这才出来看发生了什么,然后目击打斗现场,这才发生这一惨案。”
陆青暖说完,看向温诀,温诀赞赏一笑,对着她微微点点头。
贾县令一头雾水,忍不住反驳,“陆仵作,本官可不这么认为,若是这凶手是赵轻轻的情人呢?和赵轻轻私通被撞破,因为被发现恼羞成怒,这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这一家全杀了?”
贾县令审的案子基本上不是仇杀就是情杀,他更偏向这几个观点。
陆青暖严肃的摆摆手,“不,贾县令,我认为若是因为赵轻轻的情人被撞破奸情,不会发生这么惨的案件。”
“其一,赵轻轻不会身上这么多伤口,而且也不会紧紧只有两个手指印这么简单。”
“其二,案发的地点在正屋,既然是情人自然会藏在较为隐秘的地方。”
“那若是被叫过去谈判,因为发生口角之争,才发生的惨剧呢?”贾县令说出了他的假设。
“你觉得若是谈判,桌子上的碗筷会这么整齐吗?正屋里的人恐怕不止这三个吧,尤其是身为长辈的赵氏老两口,应该坐在最里面,也跑不远,但是尸体并不是摆放在最里面。”
“地上没有拖痕,排除了凶手杀人后拖尸的可能性,贾县令可还有其他疑问?”
陆青暖的话不容置疑,看着贾县令也没有多少好心情,这种半路打断别人话的属实让人不喜。
贾县令闭了嘴,陆青暖看他不欲多说,这才接着说道,“其三便是若是情人,不可能下这么狠的手,你看这些伤口,哪一个不是刀刀致命,凶手使用的是利器,瞧着长短,十有八九是镰刀。”
贾县令有些不服气,“失去理智杀人很正常,说不定那人和赵家谈判好回去后思索不妥,复又上门报复。”
“因为杀了赵氏夫妇一个措手不及,赵轻轻没有来得及阻止,就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对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赵氏一家全杀了。”
陆青暖对于贾县令这无厘头的推断简直道一声大写的折服,真不知道是不是狗血案情审多了的后遗症。
她直接赵轻轻的侧腰,再次说道,“贾县令,你且看看赵轻轻的死相并不比赵氏夫妻二人惨,若真的是情人怎么会舍得下这种狠手,而且赵轻轻侧腰的手指印,你觉得若是情人,对方会掐这么大力吗?若是失去理智直接在对方身上动刀子就好,这个举动岂不是多此一举。”
贾县令张了张嘴,还想抬杠,温诀突然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