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过来呢,就是觉得你住在这个院子里不太合适。你是咱们画舫上的花魁,好多客人喜欢,你一个人住在这样的院子,哪怕有一个厨娘陪着我,也觉得不安稳,万一有人跑来欺负你……你一个弱女子,根本就反抗不得。”张管事抬手放出一张地契:“这是内存的一个两进院落,你一个人住足够了。”
“管事到底想说什么?”胡妍美不客气问。
张管事沉默了下,他心里明白,想要让面前女子收下这张地契很难,但如今迫切的想要与柳夭夭和好的是他,他沉吟半晌,道:“是这样的,咱们家可一直都是在画舫之上。但有些客人不喜欢去那样的地方,我就想着这思路该变一变。这样,你不愿意回去,我不勉强你,我不勉强你接客。我是这么想的,你住在这个院子里,如果有客人非要见你的话,你就跟他们说说话,谈谈情,我会找几个护卫陪着你,到时候你银子赚了,也有生计,还能得人追捧。我也对那些急着要见你的客人有个交代,皆大欢喜的事,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胡妍美一口回绝:“我已经赎身,绝不会走回头路。厌恶和那些客人虚与委蛇,这东西,张管事还是拿回去吧! ”
眼看张管事眼神咕噜噜的转,明显还没打消念头,胡妍美提醒:“其实画舫上也有不少貌美女子,就比如粉瑶,你那思路也挺合适,干脆让她去那些宅子里等着。张管事最好还是别勉强我。否则……哼!”
看她要生气,张管事叹气:“我其实不知道这件事情能不能成,也不知道你光卖艺不卖身,那些客人会不会答应,其实我到这里来,主要还是想要照顾与你,将你庇护在手底下。毕竟,不是谁都像我这么正直。我知道最近有好多画舫都想要请你过去,万一他们动了歪心思,对你下毒手,到时候你反抗不得,我也救你不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对你始终是疼爱的,你……”
“管事请回吧!”胡妍美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张管事来这里,并不是真心想照顾她。
或者说是不得不照顾她。
而这其中缘由为何,胡妍美暂时还弄不清楚。
送走了张管事,胡妍美站在门口发了会呆,正准备关门,就看到不远处的巷子里站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正是姚健全。
姚健全最近消瘦了不少,对上她的目光后,也不躲闪,直接迎上前来。
“夭夭,你最近如何?”
“挺好的,就是有点无聊,我想找点事情做。”胡妍美当他如友人一般闲聊:“你呢?”
其实姚健全不太好,整个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架子。眉眼憔悴,已经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胡妍美看着这样的他,心情挺复杂的:“姚公子,人要往前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日子都得往下过,总不能真不活了吧?”
姚健全苦笑:“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又有一驾马车停在旁边,然后,李姨娘探出了头来。
“健全,你怎么独自跑出来了?昨天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你这是想挖娘的心肝啊!”李姨娘说着这些话时,眼泪都流了下来,似乎很是委屈:“健全,你出门要跟我说,你爹刚刚还在问……他也挺担忧你的,你可别再让我们失望了,不然……你让姨娘以后怎么办?”
姚健全苦笑:“我就是想出来走一走。姨娘,你会这么快追来,分明是在我身边放了人也不用装得这么伤心。”
李姨娘真的伤心了。
她疼爱儿子是真的,生怕儿子跟这个花娘在搅和在一起也是真的,但说到底都是担忧儿子。
可儿子却不念她的这份心意,还觉得她多事。
“健全,你这样,姨娘真的……”李姨冲着儿子舍不得说重话,当他的目光落在胡妍美身上后,满腔的委屈和怒气,顿时有了发泄之处:“柳夭夭,你说过不在纠缠我儿子的,为何你们俩又要站在这里说话?”
胡妍美有些恼了:“你也是有眼睛的人,分明看到是他主动来找我的。我就在门口站一会,他跟我说两句话,难道我还能不接?李姨娘,做人要讲道理的,不是你身份高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是出身不好,曾经你没少嫌弃我,但你要记得,如今我们俩已经没关系了,轮不到你来呵斥我。”
姚健全看着神采飞扬的她,和曾经那个在姨娘面前只唯唯诺诺应话的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总归是他对不起她,也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柳夭夭才处处受委屈,如今分开,对柳夭夭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姚健全也出声:“姨娘,确实是我来找她的,不关她的事。”
李姨娘:“……”
她看着这样的儿子,特别难受,干脆也撂下狠话:“你要是再见她,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
姚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