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师娘笑着看了顾如佳与沐轻尘一眼，说道：“我们先去找净空，你们聊。”
说罢，她拉着有些想八卦一下的鲁师父去见净空了。
顾如佳的反应比沐轻尘淡定，她微微偏了偏头，一切如常地与沐轻尘打了招呼：“沐轻尘。”
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声音。
沐轻尘再次愣了下。
顾如佳的双手背在身后，想了想：“嗯……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久别重逢，是这么寒暄的叭？
沐轻尘从适应她的女子身份，到适应她的容貌，再到适应她的声音，足足花了一分钟。
他的眼底闪过无数顾如佳读不懂的情绪，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什么别的，总之很复杂。
“沐轻尘，你怎么了？”顾如佳问。
沐轻尘掩在宽袖下的手一点点捏紧，他缓步朝顾如佳走了过去，嗓音暗哑地说：“我今日来，除了探望安国公，也是有事找你。”
顾如佳挑眉：“找我？什么事？”
沐轻尘四下看了看：“这里人多眼杂，借一步说话。”
国公府的暗茬儿早被肃清了，留下的皆是可以信任的。
顾如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叭，你等我一下。”
她进院子，安排南师娘、鲁师父与安国公碰了面，随后才与沐轻尘去了国公府的一处僻静凉亭。
顾如佳站在凉亭中，对他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沐轻尘踌躇片刻，自宽袖中拿出一个布偶。
那是一个极为可怖的布偶，有血盆大口，有尖牙，还有瞎掉的眼睛和秃掉的发。
曾被顾如佳搁置的记忆翻涌上了脑海——前世的她曾做过这样的布娃娃。
“音音送给我的。”沐轻尘看着顾如佳的眼睛说。
顾如佳怔愣了片刻，了然地拿过那个布娃娃：“你都知道了。”
“国师告诉我的。”沐轻尘握紧了拳头，心头涌上一层苦涩，“原来你没有骗我，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真的回来了……”
顾如佳对景音音的记忆并不全面，沐轻尘说的这些她都不记得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景音音能讲出这句话，说明她已经掌握了穿越的秘密。
她知道自己能够重新回到这里。
“音音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沐轻尘说，“紫草毒与她始终无法彻底融合，当年国君曾派人暗杀音音，但其实，音音真正的死因是紫草毒。”
国师竟是连这些都与沐轻尘说了。
顾如佳道：“关于景音音，你还知道哪些事？比如，她别的身份？”
“你吗？”沐轻尘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她。
看来不知道暗影之主的事。
顾如佳将那个小布偶还给了他。
“你不拿回去？”沐轻尘问。
“是送给你的。”顾如佳说。
沐轻尘拿着那个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布偶，胸腔内滚过汹涌澎湃的意难平：“如果……我是说如果……”
话未说完，顾如佳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抱住了他。
沐轻尘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眸子。
顾如佳道：“这个，是音音给你的。”
沐轻尘的身子僵硬，双臂却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的眼眶不自觉地泛红，他仰头，将泪意逼回眼角。
他抬起了手臂，想要抱一抱自己的音音。
但他的手顿住半空，距离她一寸之距便隐忍着停住了。
终究是他迟了。
顾如佳收回手，举眸看着他，认真地说：“沐轻尘，谢谢你。”
谢谢你对音音的守护，也谢谢你对安国公的照顾。
沐轻尘及时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云淡风轻地说：“我的话讲完了，你赶紧去见安国公吧，别让他久等，我也该回去了。”
顾如佳道：“我送你。”
沐轻尘道：“不用，你先走。”
“那，好吧。”
顾如佳与他道了别，转身走下凉亭。
望着那道逐渐消失在暮光中的倩影，沐轻尘终于再也忍不住，转过身，闭上眼，一滴滚烫的泪珠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