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萧珩瞳孔一缩。
顾如佳说道：“她的脊柱上打了八颗螺钉。”
萧珩眸光一凉，大掌紧紧拽成了拳头。
他的脑海里闪过她认真挖西瓜的背影，也闪过捧着西瓜递给他害怕被他拒绝的样子，以及他没伸手去接时她眼底闪过的受伤与落寞。
他不知道她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
顾如佳轻轻地拉住了萧珩冰凉的手指：“她会好起来的。”
萧珩抓住了顾如佳的手，像是黑暗中抓住了最后一丝光明与理智。
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嗯，她会好。”
他将药篓子放在桌上。
二人的手没有分开，看向彼此，同时开口道：“你的脚——”
一个崴了，一个划伤了，早先没表现得太明显，然而经过了长时间的站立后，两个人的脚都高高地肿胀起来，几乎要将鞋子撑开。
“我看看。”
“我看看。”
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顾如佳弯了弯唇角，说：“没事了，我擦过药了。”
“我也擦过了。”萧珩说。
话虽如此，二人仍旧坚持看了彼此的患处。
顾如佳的脚虽肿得吓人，实则并不严重，萧珩的伤口较深，顾如佳给他重新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一下。
顾如佳将纱布与剪刀放好。
萧珩看着她忙碌的小身影，问道：“你是怎么摆脱韩烨的？”
顾如佳将顾长卿现身的事说了：“……可惜的是，齐煊突然出现，把韩烨救走了。”
不然他一定会死在顾长卿的剑下。
当然，韩烨也别高兴太早，顾长卿一剑斩断了他的两根脚筋，他就算不死也是半个废人了。
“对了，这个是什么？”顾如佳在萧珩身侧的凳子上坐下，指了指桌上的药篓子问。
萧珩道：“国师殿的大弟子叶青方才过来了一趟，说是国师大人为你准备的药。”
“嗯？我没找他要过草药啊。”顾如佳将药篓子抱到腿上，随手翻了翻，“不是很需要的药材，用不上。”
看来叶青送药是假，给他传递消息是真。
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国师大人的授意？
如果是国师的授意，国师又为何这么做？
还特地让他看见了皇长孙的画像。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药童，国师不会这么做。
可自己明明易了容，国师是怎么认出来的？
难道真如民间传闻所言，这位大燕国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卜卦，能算天命？
咚咚咚。
门外传来叩门声。
“我是国师殿的弟子于禾，萧公子在吗？我让厨房做了点吃的，给你们送来。”
顾如佳打了个呵欠：“进来。”
于禾迈步入内，将食盒放在了桌上：“我就在隔壁，萧公子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好。”顾如佳说。
于禾看着紧紧拉着手的两个大男人，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虽是男人，但……怪相配的。
萧珩没有胃口。
可想到顾如佳也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他问道：“肚子饿不饿？”
顾如佳又打了个小呵欠：“嗯……还行。”
萧珩轻声问道：“是不是累了？”
顾如佳坐直身子，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我不累！”
萧珩道：“那吃点东西再睡。”
顾如佳：“好。”
下一秒，萧珩肩膀一沉，赫然是顾如佳的小脑袋靠下来，呼呼地睡着了。
萧珩感到一阵心疼与心酸。
他放下食盒的盖子，用手托住顾如佳的头，缓缓站起身来，双臂绕过她的后背与膝弯，将她轻轻地抱到了陪护的小床上。
她的精力和小净空一样旺盛，她极少会累成这样，她嘴上云淡风轻地带过，可与韩烨的打斗势必没有那么简单。
萧珩轻轻地捋起她袖子，果真看见了狰狞的伤口。
一道、两道、三道。
她就是用肿胀的脚站立在手术台上，用伤痕累累的双臂举起了手术刀。